第十二章阴阳契成

黑暗。无边的黑暗。

程微雨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没有重量，没有边界。她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体；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死了吗？这个念头刚闪过，眼前突然亮起一点红光。那光芒迅速扩大，化作一片血色湖泊。湖面上倒映着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个修长挺拔，一个纤细柔美。

杨云卿和祁婉君！

程微雨想靠近，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以一种奇怪的状态存在着——没有实体，却能看到一切；无法发声，却能听到声音。

"婉...君..."杨云卿的声音不再沙哑，恢复了生前的清朗，却带着深深的悲伤，"我...找了你...七十年..."

祁婉君的魂魄轻轻颤抖："云卿...我们的孩子..."

"平安长大...他的后代...就在那里..."杨云卿指向程微雨所在的方向。

程微雨心头一震。贾正义在撒谎！她确实是杨云卿和祁婉君的血脉！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两人之间有一道几乎透明的屏障，像一张巨大的血色蛛网，将他们的魂魄隔开。每当他们试图靠近，蛛网就会亮起诡异的符文，将他们弹开。

"阴阳...障..."杨云卿痛苦地说，"贾家的...诅咒..."

祁婉君伸出手，却只能碰到冰冷的蛛网："需要...活祭...才能破..."

活祭！程微雨想起祁婉君在密室里说的话。要彻底打破这个诅咒，必须有人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突然感到一阵拉扯，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再次稳定下来时，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密室的地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缓慢流血。奶奶跪在她身边，老泪纵横，正用一块布条包扎她的伤口。

而在奶奶身后，贾正义和另外两个黑衣人正艰难地爬起来。密室的墙壁上，那些血字己经完全消失，只留下斑驳的痕迹。

"杀了她们！"贾正义怒吼，"拿走玉佩！"

程微雨想警告奶奶，却无能为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贾正义举起那根骨白色的短棍，朝奶奶后背刺去。

"不！"她无声地呐喊。

奇迹发生了——程微雨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阵红光，形成一个保护罩，挡住了贾正义的攻击。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戏服完全活了过来，布料上的花纹如同真正的血管一般搏动，袖口延伸出无数细丝，与密室墙壁相连。

"该死！"贾正义后退几步，"血衣认主了！"

程微雨这才明白，自己的身体正在自动防御。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看到三条细细的血线从自己心口延伸出去——一条连向杨云卿，一条连向祁婉君，还有一条...连向奶奶！

"血脉...相连..."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祁婉君，"孩子...选择的时候...到了..."

程微雨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的灵魂暂时脱离了肉体，处于阴阳两界之间的夹缝。从这里，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那三条血脉之线，比如杨云卿和祁婉君之间的阴阳障。

但要打破这个诅咒，必须有人牺牲。牺牲自己？还是奶奶？

程微雨看向奶奶。老人正拼命护着她的身体，对贾正义的攻击毫无惧色。她突然想起从小到大奶奶对她的疼爱——那些深夜的守护，生病时的照顾，还有每次回村时准备的她最爱吃的点心...

不，她不能让奶奶死。

决定己下，程微雨感到自己的"意识"向身体飘去。就在即将重合的瞬间，她看到杨云卿和祁婉君同时伸出手，穿过阴阳障的缝隙，轻轻碰触了她的"肩膀"。

"好孩子..."祁婉君的声音温柔而悲伤，"我们...不需要...你的命..."

杨云卿的血红双眼变得清澈："用...这个..."

一段信息首接传入程微雨的脑海——那是一种古老的咒语，能够逆转阴阳仪式，让她重返阳间，同时保留与灵界沟通的能力。

但代价是...她将永远介于生死之间，既不完全属于阳间，也不完全属于阴间。

程微雨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她集中全部意念，开始默念那段咒语。

刹那间，整个密室剧烈震动。程微雨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回身体。眼前景象飞速后退，最后化为一道白光——

"啊！"程微雨猛地坐起，大口喘息，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小雨！"奶奶紧紧抱住她，"你回来了...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