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别与誓言：下一次的相遇

云中山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首到黎明前才变成牛毛细雨。林敢蹲在医疗点的青砖墙下，指尖着掌心里的金属护腕 —— 这是他连夜用樱花军的废旧钢盔改制的，边缘刻着歪歪扭扭的 “巧” 字，内侧垫着从陈巧儿留下的药袋里拆出的软布。

“小林同志，你来得真早。” 陈巧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起的鼻音。她正踮脚往驴车上摞药箱，灰布军装的下摆沾满了泥点，昨晚熬夜做手术时被剪刀划破的袖口还没来得及缝补。

林敢慌忙站起身，护腕的钢边硌得掌心发疼：“听说你们卯时出发，想着来帮着搬东西。” 他伸手接过最上层的搪瓷盆，盆底印着 “华国卫生署” 的繁体字样，边缘磕得坑坑洼洼，却被擦得锃亮。

陈巧儿看着他不自然的模样，突然笑出声：“别紧张，我又不是鬼子的情报员。”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六个用玉米粉和野菜蒸的窝头，“带着路上吃，我们队里的赵大厨说，你上次夸他的南瓜粥好喝。”

两人在沾满露水的石阶上坐下，医疗队的骡马在旁边甩着尾巴，铁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的声响。林敢望着陈巧儿手腕上新增的烫疤，想起三天前她在油灯下为伤员截肢的场景 —— 没有麻醉药，她就用布条塞住自己的嘴，免得哭声惊动其他伤员。

“这个，给你。” 他把护腕塞进陈巧儿手里，耳尖发烫，“用樱花军的钢盔改的，搬药箱时能防着磕着碰着。”

陈巧儿愣住了，指尖划过那个笨拙的 “巧” 字，突然从脖子上摘下银镯子，塞进林敢掌心：“我戴着不方便，你帮我保管着。” 镯子内侧的 “平安” 二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带着她体温的余温。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三辆装满草药和医疗器械的驴车己经准备就绪。陈巧儿站起身，拍了拍沾满露水的衣襟，从帆布包最底层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半瓶碘酊，还有五片磺胺粉，藏在靠近心脏的口袋里，别让人看见。”

林敢接过铁盒，触到她指尖的薄茧：“你们要去哪儿？”

“往西南，过了鹰嘴峡就是八路军的兵站。” 陈巧儿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峰，声音轻了些，“听说那边樱花军正在修炮楼，伤员会很多。”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只有细雨打在青瓦上的沙沙声。林敢看着陈巧儿被雨水打湿的发梢，想起她在医疗点说过的话：“手术刀和步枪一样，都是抗击樱花军的武器。” 此刻，她的 “武器” 就堆在身旁 —— 发了霉的绷带、磨穿底的药箱、还有用旧搪瓷盆改的手术器械消毒锅。

“巧儿，”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喉咙发紧，“我…… 我会变得更强。”

陈巧儿转身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改良的瞄准具，现在每个伤员都抢着用呢。” 她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纸，“这是我画的简易止血带用法图，你教给队里的卫生员，能少流点血。”

纸页上的钢笔线条歪歪扭扭，却详细标注了压迫止血点和松紧度。林敢突然想起现代医院里的急救手册，想起陈巧儿在没有任何参考资料的情况下，仅凭记忆和经验画出这些图示，鼻尖突然发酸。

“该走了。” 医疗队的张队长在门口催促，毛驴不耐烦地打着响鼻。陈巧儿提起最后一箱绷带，突然转身，从头发上摘下蓝布头巾，塞给林敢：“戴着，省得你那乱头发挡着瞄准。”

蓝布上还带着薄荷皂角香，林敢攥紧头巾，看着她爬上驴车。车轮碾过水洼，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她的布鞋，却怎么也遮不住脚踝处的绷带 —— 那是前天为了抢救伤员，被弹片划伤的。

“小林同志！” 陈巧儿突然从车窗探出头，举起个玻璃瓶，“这是我酿的蒲公英蜜，给伤员冲水喝！” 玻璃瓶在晨光中折射出彩虹，她的笑脸藏在光晕后面，像幅模糊的水彩画。

驴车转过街角，车辙在泥路上留下两道深痕。林敢站在原地，首到再也看不见车影，才发现掌心里的银镯己经被体温焐得发烫。系统界面不知何时浮现，【兑换券：450】的数字跳动着，他却毫无兑换的欲望 —— 此刻，他更想记住的，是陈巧儿递来绷带时，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触感。

回到猛虎小队的营地时，山雾己经散去。王铁头蹲在篝火旁擦枪，看见林敢手里的蓝布头巾，吹了声口哨：“哟，咱们的神枪手也有了牵挂的人？”

林敢没有反驳，只是摸了摸胸前的铁皮盒。系统扫描功能突然启动，视网膜上浮现出陈巧儿的行进路线 —— 西南方向三十公里处，樱花军的巡逻队正在布置路障。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按在步枪的改良瞄准具上，那里还留着昨晚调试时的划痕。

“老队长，” 他找到正在查看地图的赵大山，“我想带两个人去鹰嘴峡探路。”

赵大山抬头，看见他眼中的坚定：“樱花军在那边增派了兵力，你现在去太危险。”

“但巧儿…… 陈军医的医疗队要从那里过。” 林敢第一次在队长面前失了分寸，“他们的驴车装着整个战区的磺胺粉，不能出事。”

赵大山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陪伴自己十年的牛皮枪套：“带上这个，里面装着咱们队里仅剩的七发钢芯弹。” 他拍了拍林敢的肩膀，“记住，真正的强大，不是能杀多少敌人，而是能守住想守护的人。”

正午时分，林敢趴在鹰嘴峡的峭壁上，改良后的汉阳造架在岩石间。蓝布头巾系在枪托上，随风轻轻晃动。他看着下方正在啃食干粮的樱花军巡逻队，系统扫描精准定位每个敌人的要害 ——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扫描功能，为了一个与系统任务无关的目标。

“砰！” 第一枪打爆了日军小队长的望远镜，钢芯弹的穿透力让尸体后仰着摔进沟里。樱花军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枪己经打断了机枪手的枪管。林敢拉动枪栓，看着弹壳落在蓝布头巾上，突然想起陈巧儿说过的话：“等战争结束，我要在老家开个诊所，门前种满金银花。”

山风掠过峡谷，带着远处驴车的铃铛声。林敢知道，陈巧儿的医疗队正在他用枪声撕开的缺口处快速通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镯，冰凉的金属提醒着他，这个年代的温柔有多脆弱，有多珍贵。

夕阳西下时，林敢回到营地，袖口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王铁头递来一碗热汤，突然指着他胸前：“小林子，你银镯子上的‘平安’二字，和陈军医的药箱上的字，咋这么像？”

林敢低头看着镯子，突然笑了 —— 原来陈巧儿早在相遇时，就把平安刻进了他的生命里。他望向西南方向，那里的天空正有乌云散去，露出一片清澈的蓝。

系统界面再次浮现，【科技点：0.5】的数字依然刺眼，但他不再焦虑。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的誓言，不是对着系统界面的空洞承诺，而是像陈巧儿那样，用沾满碘酒的手，用改锥和锉刀，用每一次扣动扳机时的精准，在这片焦土上，一点点凿出希望的痕迹。

夜幕降临，林敢躺在篝火旁，蓝布头巾盖在脸上。陈巧儿留下的蒲公英蜜香混着硝烟味，在鼻尖萦绕。他知道，下一次相遇可能是在血流成河的战场，可能是在某个临时搭建的手术棚，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带着改良的枪支、系统的秘密，还有那个 “平安” 的誓言，像守护银镯一样，守护她眼中的光芒。

山脚下，医疗队的灯火像颗移动的星星，渐渐融入夜色。林敢摸了摸胸前的铁皮盒，里面的磺胺粉随着马车的颠簸发出细碎的响声。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陈巧儿在晨光中的笑脸 —— 那是比任何系统奖励都更珍贵的存在，也是他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拼尽全力也要守住的，最温暖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