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

第二天清晨，谢星郁踩着未化的积雪往学校走，“0.1，鹿梵今天的日程表是什么？”

【系统0.1的数据流在视网膜上闪烁】：早自习后有节数学课，课间会去天台透气，但根据行为树预测，他主动与您接触的概率不足12%。】

“12%也够了。”谢星郁笑了笑，“0.1，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

机械音沉默三秒，电流声里带着罕见的柔和：【……是。从你第一次为鹿梵修改代码漏洞时，我就知道了。】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在系统的警报声中轻声说：“0.1，其实我——”

【系统0.1：我知道。您在害怕，怕攻略成功的那天，连这些速写都会被数据清洗程序抹掉。】

“可我现在很想抱抱他，哪怕……”

哪怕攻略成功意味着数据清零，哪怕这些速写会被格式化程序抹除。

雪终会化的，他想。

但有些东西，会在化雪的泥地里，悄悄扎根。

就在这时，方沐晚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星郁同学，可以帮我个忙吗？”

他转身时，系统‘必须温柔’的指令己让唇角扬起弧度：“什么事？”

方沐晚攥着书包带的指尖发白，眼神在他脸上游移：“仓库的冷库需要整理，我一个人搬不动东西……”

【系统0.1：检测到非预设剧情！但宿主需维持‘不拒绝他人’人设，建议接受。】

“好。”他点头，任由方沐晚领着往后方的仓库走。冷库铁门打开时，寒气扑面而来，谢星郁却突然顿了顿。

作为原小说作者，他分明记得这里该是沈焕和夏彦的“冲突转折点”，怎么变成了方沐晚的求助场景？

“书包放外面吧，里面窄。”方沐晚指了指墙角的长椅，“我拿左边的货，你帮我取最里面那箱橘子罐头好吗？”

他犹豫片刻，卸下书包时手机滑出夹层，却被方沐晚迅速用脚勾到长椅下。谢星郁顿了顿，终是跟着她走进冷库。

货架间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他摸到最里层的纸箱时，身后传来铁门合拢的闷响。

“方同学？”他转身，看见方沐晚攥着门把手门锁咔嗒一声落定。

冷库内的温度迅速下降，他听见方沐晚隔着门板的声音，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颤抖：“谢星郁，你明明知道鹿梵不可能喜欢男生。”

“所以？”

“他只是缺个随叫随到的‘工具人’。”方沐晚说。

而谢星郁注视着系统面板上始终在50%徘徊的好感值，他想起系统说过的话，数据角色的情感是被代码框定的方程式，现实中的真心，在这里不过是可计算的参数。

“谢星郁，”她背靠着铁门，“你以为自己很特别吗？鹿梵对谁都这样……”

“这样？”谢星郁反问道：“哪样？”

“别装了！”方沐晚突然提高声音，“他只是缺个随叫随到的跟班！你以为男生之间真能有什么——”

“能有什么？”谢星郁往前半步，冷库的寒气让他指尖发僵，“友情？还是别的什么？”

方沐晚忽然笑出声：“你不会真以为他喜欢你吧？不过是看你长得乖，乐意逗着玩而己。等新鲜感过了，他照样会把你像狗推开。”

“就像现在这样，你替他推开我？”

“我只是在提醒你！”方沐晚后退半步，“他最讨厌别人黏着，你以为天台的事他没后悔？等他玩腻了，第一个扔的就是你！”

谢星郁沉默片刻，“说完了吗？说完就开门，我还要去给鹿梵送错题本。”

“你！”方沐晚跺脚，脚步声逐渐远去，“只要你消失一段时间，他就会看见我了……”

谢星郁瞳孔骤缩，系统的警报声在耳边炸响：【检测到危险剧情！宿主体温下降至35℃，建议立即联系鹿梵！】

“我手机在外面……”谢星郁猛地撞向铁门，“方沐晚，开门！”

冷库的灯光忽明忽暗，谢星郁望着铁架上凝结的冰珠，忽然笑了。

原来就算跳出原剧情，系统仍会用“人设”将他困在更荒诞的牢笼里，就像现在，他连愤怒都要按照“白莲花隐忍”的剧本，只能蜷缩在角落，任由体温随时间流逝。

谢星郁蜷缩在冷库角落，他望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道：“0.1，如果我真的冻死在这里……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系统0.1：宿主生命体征正常，当前体温35.2℃，未达危险阈值。】

“我是说如果。”他呵出白雾，“比如让我睡……”

【系统0.1：警告！禁止废料发言！】

“行行行，”他颤着肩膀笑，“不睡不睡，亲一下总行吧？最好是按着头伸——”

【系统0.1：检测到废料浓度超标，启动‘冷静电击’——】

“别电击！”他慌忙摆手，“我开玩笑的！你这破系统怎么比鹿梵还不经逗？”

【系统0.1：……请宿主专注维持体温，禁止进行无意义对话。】

灯光忽然彻底熄灭，冷库陷入绝对的黑暗。他蜷缩成更小的一团，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喉咙里突然涌上酸涩，谢星郁咬住嘴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

他蜷缩着抱住膝盖，声音有些哽咽，“我还没告诉他，那些疏远都是假的......”

黑暗中，系统的警报声混着他压抑的哽咽，在冷库西壁间反复回荡。

谢星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带着哭腔的笑声破碎在冷空气中：“原来在代码世界里，连后悔都要卡着参数......”

那些被系统标记为“数据紊乱”的心动信号，此刻却像被暴雨冲刷过的星轨，每一丝震颤都清晰得灼人。

他早就输了。

输给了这个自己亲手创造的、藏着自己所有隐秘渴望的少年。

输得这样彻底，连最后一道用来自我保护的心防，都碎成了漫天星子。

体温警报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谢星郁的意识开始涣散。

黑暗像潮水漫过头顶时，一声熟悉的呼喊穿透迷雾——

“谢星郁！”

他分不清这是系统生成的幻觉，还是某个跨越数据与现实的奇迹。

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最后一丝清醒坠入黑暗前，他的手指还死死攥着写满批注的错题本，封面上“鹿梵专属”的字迹，早己被泪水和冰霜晕染成模糊的蓝色。

………………

【系统0.1：检测到鹿梵主动对宿主进行人工呼吸，触发‘双向救赎’隐藏剧情！好感值+20%，积分+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