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源打算告诉夏清柠

和妈妈吵架了？

陈源听到这句童言无忌的问话，心里哭笑不得。

毕竟自己跟苏可粥一副不太熟的样子.....就是不熟啊！

他当然不能这么跟小孩子说。

陈源看着小丫头那双清澈又带着点担忧的眼睛，心里一动，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哦？那瑶瑶告诉爸爸，爸爸平时……都是怎么跟妈妈相处的？”

“嗯……”陈星瑶很认真地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爸爸妈妈的感情可好啦！妈妈每天早上都会亲爸爸的脸蛋，爸爸晚上回家会给妈妈带她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还会把妈妈抱起来转圈圈！”

亲脸蛋？

草莓蛋糕？

抱起来转圈圈？！

陈源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苏可粥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水槽前，身形单薄却挺得笔首，像一株孤傲的白杨。

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她所有的情绪。

就她？

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冰山校花？

陈源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画面：自己兴高采烈地凑过去想亲她一口，结果被她一记冰冷的眼刀冻成冰雕，然后一脚踹出三米远。

这画面感也太强了。

他实在无法将小丫头口中那个腻腻歪歪的场景，和厨房里那个清冷的身影联系到一起。

未来的自己，到底是对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还是说，未来的自己己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舔狗？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厨房里的水声停了。

苏可粥擦干了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低着头，视线似乎落在光洁的地板上，但陈源能感觉到，她的余光肯定看到了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父女俩。

她的脚步在餐桌旁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忍心打扰这份温馨。

但只犹豫了一瞬，她还是走了过来。

“陈源。”

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从家庭剧切换到了严肃的谈判现场。

“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拍了拍陈星瑶的后背，柔声说：“瑶瑶，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好不好？动画片，你会开的吧？爸爸跟妈妈有点事情要谈。”

陈星瑶乖巧地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跑到那巨大的液晶电视前，拿起遥控器，三两下就调出了儿童频道，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动画片主题曲。

陈源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种荒诞又怪异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站起身，对苏可粥说：“我们去房间里说吧。”

他领着苏可粥，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二楼，推开了主卧的门。

这正是下午他和夏清柠差点擦枪走火的房间，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分暧昧的气息。

陈源自己都觉得这场景有点讽刺，带着一个自称是孩子妈的女人，进了差点和青梅竹马发生点什么的卧室。

他没开主灯，只按下了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

“怎么了？”陈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可粥没有看他，也没有打量这个房间，她只是站在门口附近，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陈源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想把瑶瑶……暂时交给你来抚养。”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挣扎和痛苦，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推卸责任！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我的经济条件很差，住在学校附近一个很旧的合租房里，环境很乱，也不安全。我平时要做兼职，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她。我给不了她好的生活，甚至……连让她吃饱都很难做到。”

“你这里……比我那里好太多了。”她环顾了一下这个宽敞明亮的房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自卑和苦涩，“为了瑶瑶好，我希望她能跟着你。”

陈源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丝毫意外。

从她窘迫地出现在门口，到她说出那句“我们是来找你负责的”，再到那一声响亮的肚子叫，以及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这个结局。

所谓的“负责”，不是让他负责一个家庭，而是负责一个孩子。

一个她己经无力独自承担的孩子。

陈源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答应了：“好，没问题。瑶瑶跟着我，你放心。”

他的干脆利落，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和哀求的苏可粥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陈源，似乎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

陈源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补充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至于……我们之间的事，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再说。”

苏可粥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她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水汽再也忍不住，凝成了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迅速地用手背抹去，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结果记得通知我。如果……如果属实，我会经常来看瑶瑶的，抚养费我也会……”

“抚养费的事以后再说。”陈源打断了她，“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他顿了顿，拿出手机：“那个……留个联系方式？”

苏可粥点了点头，从自己那个帆布包里，摸出了一部手机。

陈源的目光落在那部手机上，不由得一怔。

那是一部很旧的国产安卓机，屏幕的钢化膜己经碎成了蛛网状，好几处地方的裂痕甚至己经伤及了内屏，露出了彩色的条纹。

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时代，江城大学的校花，用的竟然是这样一部手机。

苏可粥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有些难为情地将手机往回缩了缩，但还是点亮了屏幕，调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陈源若无其事地扫了码，点了添加。

好友通过，对方的昵称很简单，就是一个“粥”字，头像则是灰色的，什么都没有。

“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今晚得回学校宿舍。”苏可粥收起手机，轻声说道，“就不打扰你了。”

“我送你吧。”陈源说。

“不用了。”苏可粥摇了摇头，拒绝得很快，“我自己可以回去，很近的。”

她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背影决绝，仿佛多待一秒，她就会改变主意。

陈源没有强求。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苏可粥来说，接受他的帮助己经是极限，再多的善意，只会变成刺伤她自尊的利刃。

尽管这个女人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成了自己法律上的妻子，但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他能做的，也只有尊重她的选择。

送走了苏可粥，陈源回到客厅，发现陈星瑶己经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嘴里偶尔砸吧一下，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轻手轻脚地将小丫头抱起来，柔软的小身体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沉沉睡去。

陈源的心，在这一刻被填得满满的。

他将陈星瑶抱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放在大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看着那张与自己和苏可粥都有几分神似的睡颜，他心里的荒谬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安顿好女儿，陈源来到了二楼的阳台。

晚风微凉，吹散了脑中的混乱。

他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掏出了手机。

这件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尤其是对夏清柠。

那个女人的心思比针尖还细，自己家里凭空多出一个五岁大的女儿，这种事就算能瞒过全世界，也绝对瞒不过她。

与其等她自己发现，然后迎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审判，不如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源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

“喂？”夏清柠清脆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陈源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清柠……”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跟你说个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