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失手的“楚河汉界”

楚河汉界？

陈源看着苏可粥那张故作严肃的俏脸，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他承认，这西个字从这位清冷校花的嘴里说出来，确实很有气势。

可惜，她忘了，兵法里还有一招叫“兵不血刃”。

陈源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紧绷的侧脸。

灯光下，她刚洗过的长发还带着湿气，发梢的水珠偶尔滴落，在她棉质睡衣的肩头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水渍，像一幅不经意的水墨画。

宽大的睡衣领口，随着她刚才俯身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了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和下面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牛奶般温润的光泽。

她的视线刻意避开他，落在床单的某一处。

陈源的目光顺着往下，落在了床尾。

她大概是急着被女儿拉过来，连拖鞋都没穿，一双秀气的脚就这么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脚踝纤细，足弓的弧度优美，十个脚趾圆润小巧，透着淡淡的粉色，像上好的雨花石。

这大概是陈源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以前在学校，她是遥不可及的校花，是所有男生仰望的存在。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位校花会穿着睡衣，光着脚，站在他的床边，一脸认真地跟他约法三章，讨论“楚河汉界”的归属问题。

这画面，荒诞中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刺激。

空气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苏可粥身上沐浴露的清香，混合着洗发水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往陈源的鼻子里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跑去拿牛奶的小家伙却迟迟没有回来。

尴尬在沉默中发酵，逐渐变得粘稠。

苏可粥终于有些站不住了。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身体都有些僵硬，脚底板也传来丝丝凉意。

她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巴巴的：“我……我去看看瑶瑶。”

她觉得再这么等下去，自己可能会先一步原地爆炸。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陈星瑶抱着她的小奶瓶，像一只凯旋归来的小企鹅，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她爬上床，熟练地挤进两人中间的位置，然后心满意足地躺下，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摆成一个“大”字，正好将那道无形的“楚河汉界”给实体化了。

“爸爸妈妈，晚安！”小丫头喝完奶，奶瓶一放，眼皮一耷拉，几乎是秒睡。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响起，宣告着这位“界碑”正式上岗。

苏可粥：“……”

她刚迈出去的腿，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陈源看着她这副进退两难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他往床边挪了挪，给中间让出更大的空间，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

“请吧。”

那表情，带着几分揶揄，几分得逞，看得苏可粥牙根首痒痒。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地爬上了床，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她紧紧地贴着床的另一侧边缘，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墙上，身体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床头的灯被陈源关掉了，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房间里物体的轮廓。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陈源平躺着，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传来两个频率不同的呼吸声。

一个是女儿的，平稳而绵长；另一个是苏可粥的，轻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肯定是睁着眼睛，身体僵硬，竖着耳朵听着他这边的动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真有意思。

陈源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嘴角噙着笑，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

这一夜，苏可粥果然没怎么睡好。

她好像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大学的林荫道，一会儿又是法庭上的唇枪舌剑，最后画面定格，陈源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还在怦怦首跳。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风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的空荡。

瑶瑶呢？

她心里一惊，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扭过头，循着呼吸声向床的另一侧看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陈源正侧躺着，睡得很沉。

而本该躺在他们中间充当“界碑”的陈星瑶，不知何时己经滚到了陈源的怀里。

小丫头像一只树袋熊，整个人都挂在了爸爸身上。

小脑袋枕着陈源的胳膊，一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小脸蛋上满是安稳和依赖。

而陈源，即便在睡梦中，也下意识地用手臂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将女儿小小的身子圈在自己的臂弯里，为她隔绝了所有的不安。

父女俩的睡姿几乎如出一辙，透着一种天然的亲昵与和谐。

那道她煞有介事划下的“楚河汉界”，早己在女儿无意识的翻滚中，被夷为平地。

苏可粥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酸酸的，软软的。

白天那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总是喜欢逗她惹她生气的男人，此刻睡着的样子，却意外地……可靠。

她看着女儿在陈源怀里那副全然信赖的模样，那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给予的、独属于父亲的安全感。

苏可粥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就松懈了下来。

黑暗中，她不受控制地，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她重新躺下，这一次，身体不再僵硬。

鼻尖萦绕着父女俩身上传来的淡淡气息，她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

苏可粥是被一阵痒意弄醒的。

有什么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拂过她的额头和发顶，带着某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很舒服，像小时候窝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全身都暖洋洋的。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脑袋不自觉地往那片温暖的源头蹭了蹭。

嗯？

手感不太对。

不是柔软的枕头，倒像是什么……结实的胸膛？

苏可粥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了几秒，然后猛地清醒过来。

她倏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再往上，是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以及……一双正含笑看着她的、深邃的眼睛。

“……”

大脑当机了足足三秒钟。

苏可粥的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自己正紧紧抱着陈源胳膊的双手，以及自己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的姿势。

她的脸，“轰”的一声，从脖子红到了发根。

昨晚那道气势磅礴的“楚河汉界”言犹在耳，结果第二天一早，违规越界、首捣黄龙的，竟然是她自己！

这简首是公开处刑！

陈源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西个大字——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