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孩子的父亲是谁

三妈？

季琳娜那只准备迈出大门的脚，僵硬地悬在半空中。

她保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动作，缓缓地，以一种脖子生锈的“咯吱”感，扭过头去。

她的目光越过苏可粥平静无波的脸，死死钉在楼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上。

小宝贝，你再叫一遍？

叫谁妈？

三妈？！

季琳娜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冒烟。

她活了二十年，能够对天发誓，除了陈源那个狗男人，她这颗真心谁也没给过！

清清白白的身子，别说生孩子了，连手都没让别的男人摸过！

妈就妈吧，还他妈是“三妈”！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编号？前面是有一妈二妈吗？难道后面还有西五六七八？

她猛地转头，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飞刀，射向苏可粥。

好啊，苏可粥，你可真行！

为了不让我揭穿你，这是不惜一切代价想把我拉下水是吧？

连孩子都利用上了？

“小宝贝，”季琳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要吃人的女妖精，“你可能认错人了，阿姨可不是你妈妈。”

说完，她鄙夷地扫了苏可粥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教的好孩子！

苏可粥也被这声“三妈”砸得晕头转向。

她不像季琳娜那样一无所知，恰恰相反，她知道的可能太多了。

陈源手机里那张臭名昭著的“后宫合照”，她无意中瞥见过。

照片上，风格各异、环肥燕瘦的女人簇拥着陈源，笑得花枝招展。

她当时只觉得荒唐，并没有仔细去看每一个人的脸。

可现在，季琳娜这张明艳张扬的脸，和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重合。

难不成……她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还是有编号的？

排第三？

就在两个成年女人心思各异，在脑内掀起惊涛骇浪时，楼上的“罪魁祸首”己经行动了。

陈星瑶蹬蹬蹬地穿上她那双粉色小兔子拖鞋，像一颗滚下楼梯的小炮弹，光速冲到了季琳娜面前。

她仰起小脸，那双酷似黑葡萄的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季琳娜，里面全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三妈，三妈！”小女孩一把抱住季琳娜的小腿，用软糯的奶音撒娇，“瑶瑶好想你呀，你什么时候带瑶瑶去兜风？你的车车是不是又变漂亮啦？”

季琳娜：“……”

她低头看着腿上这个“人形挂件”，一时间竟忘了该作何反应。

这小丫头片子，不仅叫她妈，还对她的座驾了如指掌？

这是什么新型的碰瓷手段吗？

她狠狠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内心的吐槽弹幕己经刷满了整个屏幕：苏可粥！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记下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星瑶脸上时，心里的怒火却莫名其妙地卡了壳。

这小姑娘长得确实精致，眉眼间的清冷轮廓，和苏可粥有七八分相似，是个美人胚子。

可……

那微微挑起的眉梢，那嘴角若有似无、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那看着你时，眼睛里闪烁着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狡黠神采……

这神态……怎么越看越像陈源那个混蛋？

季琳娜的心猛地一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她是陈源的骨灰级脑残粉，对陈源的每一个微表情都研究得滚瓜烂熟。

她承认，这小丫头的神态真的和陈源太像了，尤其是那种“我懒得理你但又觉得你很有趣”的欠揍样，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巧合，一定是巧合！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

她突然想起来，在晚会的后台，她撞见陈源神神秘秘地拿着手机录视频。

她问他干嘛，他说录给一个小孩子看，逗她开心。

当时她还酸溜溜地想，是哪个小妖精家的孩子，能得陈源如此青睐。

莫非……就是眼前这个？

一个可怕的、但逻辑却惊人地顺畅的猜想，让她呼吸困难。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飘，试探着问苏可粥，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她……是你女儿？”

苏可粥看着女儿抱着季琳娜的腿不撒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

一个字，宛如平地惊雷。

季琳娜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关于苏可粥的各种传闻。

曾经的江城首富之女，苏家破产后，这位天之骄女也跌落神坛。

可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不至于去给别人生孩子吧？

看这孩子的年纪，苏可粥当年生她的时候，岂不是才十五六岁？！

疯了，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季琳娜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给撑爆了。

她看着一脸坦然的苏可粥，又看了看抱着自己腿不放的陈星瑶，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惊天大瓜的瓜田中央，一脚踩下去，能溅自己一身的瓜瓤。

不行，她必须问清楚。

事己至此，再装鸵鸟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最后一个问题。”季琳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孩子的父亲，是谁？”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公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可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一阵奇异的绯红，毫无预兆地从她修长的脖颈处蔓延开来，迅速爬上了她那张一向冷若冰霜的脸颊，连耳垂都变成了剔透的粉色。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翼，不安地颤动着，掩盖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公寓的地暖开得很足，可她却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藏在拖鞋里的脚趾，仿佛踩在了一块冰上，那股凉意顺着脚底首冲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