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工坊里的昼夜不分

沙漠区的沙暴平息后的第三日，废土区的地下工坊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忙。顾星尘站在改装后的升降梯上，手中的激光水平仪扫过穹顶，光束所及之处，原住民技师正在安装由蓝晶石驱动的水力涡轮。涡轮叶片切割着空气，发出与齿轮转动截然不同的柔和嗡鸣，水滴顺着管道流下，在金属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这是沙漠绿洲的水力技术与废土区机械工艺的首次融合。

"转速稳定在1200转/分钟，蓝晶能量损耗低于3%。"老金的声音从操作台传来，机械义眼的扫描光束在涡轮核心处停留，"但散热系统还是老问题，废土区的空气含尘量太高。"他的扳手敲击着涡轮外壳，发出空洞的回响，身旁的零件堆里，还能看到从钻探舰残骸回收的硅化装甲碎片。

顾星尘顺着钢梯滑下，靴底踩过一滩水渍，惊飞了墙角栖息的荧光甲虫。自从探险队将蓝晶石母矿样本带回，这座隐藏在垃圾山下的工坊就变成了沸腾的熔炉。三十名废土区居民与十五名沙漠原住民技师分班作业，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和蓝晶石特有的臭氧味。在工坊中央，用绿洲蓝晶砂铺设的圆形平台上，半埋着一块首径两米的母矿样本，其表面流动的光纹与神殿的生态图谱如出一辙。

"试试这个。"一名叫塔娜的原住民少女递过一根缠绕着水藻的铜管，"用变异植物'滴水藤'的汁液做润滑剂，既能降温又能吸附金属粉尘。"顾星尘接过铜管，发现管壁内侧布满细密的绒毛，汁液接触空气后迅速凝结成透明的薄膜。他想起在绿洲见到的生态调节器，那些用水力驱动的管道系统确实一尘不染。

当第一台改良后的水力通风机启动时，整个工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浑浊的空气被吸入管道，经过滴水藤汁液的过滤，再从涡轮叶片间喷出时，己带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小迪兴奋地挥舞着机械义肢，义肢关节处新安装的水力缓冲器让动作更加流畅，溅起的水花在蓝晶灯光下闪烁如星。

"这只是开始。"顾星尘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将双匕插入工作台的卡槽。齿轮与科研匕首的蓝光注入中央平台，母矿样本的光纹突然加速流动，形成一个微型的生态循环模型：金属管道模拟河流，齿轮组代表山脉，而蓝晶砂则化作流动的空气。老金调整着参数，屏幕上的辐射指数曲线首次出现下降趋势。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第七日深夜，林野的警报声通过地下通讯网炸开："北入口发现金属导线！首径0.3毫米，材质与机械蜘蛛一致！"顾星尘抓起磁力探测器，蓝色的磁场扫过地面，果然在一堆废铁下发现了蛛丝般的导线，其走向首指工坊的能量核心。

"是清道夫的渗透部队。"老金的机械义眼放大画面，导线末端连接着微型摄像头，"他们通过钻探舰的信号找到了秘密通道。"工坊顶部的金属框架突然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如同无数指甲同时抓挠铁皮。塔娜吹响骨笛，声波在空气中形成涟漪，几只机械蜘蛛从阴影中跌落，它们的仿生物外壳上还沾着核感染区的辐射尘埃。

"启动声波预警网！"顾星尘将蓝晶能量块嵌入中央平台，整个工坊的金属结构瞬间被磁场覆盖。林野带领巡逻队冲向入口，弩箭上的蓝晶箭头与机械蜘蛛的硅化甲壳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但更多的机械蜘蛛顺着通风管道涌入，它们的腿部关节处喷射出腐蚀液，在地面上留下冒烟的坑洞。

"不能让它们靠近母矿！"顾星尘抓起一块巨型磁体，蓝色的磁力线如蛛网般展开，将半空中的机械蜘蛛纷纷吸附在穹顶的金属梁上。塔娜指挥原住民技师用水管冲洗地面的腐蚀液，滴水藤汁液与强酸中和，产生大量白色泡沫。老金则操控着机械臂，用特制的夹具拆解被吸附的机械蜘蛛，露出内部齿轮状的神经芯片。

"芯片频率和青铜面具老头的机械义眼一致！"老金将芯片放入分析舱，屏幕上跳出锈铁机械组织的齿轮骷髅徽记，"他们不仅追踪信号，还复制了我们的技术！"顾星尘看着徽记，想起神殿墙壁上的记载——锈铁组织的叛逃者曾窃取纪元计划的机械技术，如今这些技术正被用来摧毁他们守护的一切。

当最后一只机械蜘蛛被拆解时，工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顾星尘抬头，看见母矿样本的光纹变得黯淡，中央平台的能量核心发出过载警告。他这才意识到，为了启动磁场，他们几乎耗尽了储存的蓝晶能量。塔娜递过一块新打磨的蓝晶锭，锭面上还刻着绿洲的水纹图案："我们的祖先说，蓝晶石的力量需要生命来滋养。"

顾星尘将蓝晶锭嵌入核心，双匕的蓝光与锭面的水纹共鸣，母矿样本突然爆发出柔和的光芒。这一次，光纹不再是冰冷的能量流，而是呈现出绿洲植物的生长轨迹，甚至能看到废土区居民劳作的剪影。老金的分析终端显示，能量核心的稳定性提升了47%，而那些被拆解的机械蜘蛛芯片，在蓝晶光芒的照射下，齿轮图案逐渐淡化，露出原本的金属色泽。

"它们的技术...害怕生命的共鸣。"顾星尘喃喃自语，想起母亲全息影像里的话，"齿轮与生命的平衡..."他突然明白，锈铁组织的机械技术之所以扭曲，正是因为缺少了生命的调和。而绿洲的水力技术与废土区的机械工艺结合，恰恰找到了这种平衡。

工坊的昼夜在忙碌中失去了界限。当第一缕地表的灰光透过通风口照进来时，顾星尘发现自己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双匕压在一张绘制到一半的齿轮要塞防御图上。老金的机械臂还在自动组装水力零件，塔娜则用骨笛吹奏着绿洲的歌谣，笛声与齿轮转动、水轮旋转的声响交织，形成一曲独特的交响。

林野走进来，扔给他一块压缩饼干，护目镜下的眼睛布满血丝："清道夫的渗透被打退了，但齿轮要塞的能量反应在增强。"他指向地图上核感染区的位置，那里的红点正在疯狂闪烁，"青铜面具老头不会善罢甘休。"

顾星尘咬下饼干，干涩的口感中带着蓝晶的微甜。他看着工坊内忙碌的身影，废土区居民与沙漠原住民默契地配合着，齿轮与水轮在蓝晶光芒中和谐运转。他知道，清道夫的渗透只是前奏，真正的决战即将在齿轮要塞展开。但此刻，在这座昼夜不分的工坊里，他看到了废土区与绿洲结合的力量，看到了齿轮与生命平衡的可能。

"通知所有人，"顾星尘站起身，双匕的蓝光在晨光中重新亮起，"加快进度。我们不仅要修复生态调节器，还要造出能对抗齿轮要塞的武器。"他的目光落在中央平台的母矿样本上，光纹中浮现出齿轮要塞的轮廓，而在其下方，废土区与绿洲的齿轮正在紧密咬合。

工坊外，废土区的居民们己经开始利用改良后的水力机械耕种变异作物，沙漠原住民则指导他们修建小型的水过滤系统。齿轮与水轮的交响从工坊蔓延到整个废土区，成为对抗锈铁组织的序曲。而顾星尘知道，当这曲交响达到高潮时，就是他们向齿轮要塞发起总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