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不见尸

“秦贼曹，不急着说案子的事，呕~你回家了吗？”

樊虎有气无力问道，他吐得脸色苍白，好不容易舒服些，一屁股便坐在药坊园子里喘气。

秦京蹀坐在他对面，叹息道：“我眼下来不及回去。”

樊虎强笑道：“我昨日在齐河划船时见到令堂了。秦贤弟，令堂身子健朗得很，

她是有福气的，你也是有福气的，不是都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呸！呸！我胡乱放得什么狗屁？”

秦京笑道：“我娘不爱出家门，跑到齐河边上作甚？”

樊虎道：“总之，一会儿你回了家里，一定要放宽心！得多着想你娘，不能去寻短见！知道不？”说着在他肩头上一拍。

秦京笑道：“兄台也太看不起小弟了吧？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作脓包寻短见？”

樊虎叹道：“你来杏花村，是来找温娇的吧？”

秦京神色一下僵住，樊虎点头道：“看来她的丑事，你己知道了。唉，其实早上那会儿，我就想告诉你，就是，就是没机会开这口…

罢了！一会儿完了事，我去买坛子好酒，咱们哥俩通宵大醉…呕~不行，今天就算了，为兄实在喝不动了，咱们明天再喝！”

秦京凄然道：“小弟没有您这样的好福气，能娶到巧莲嫂这般贤惠的女子，不瞒樊兄，每回瞧见你们夫妻恩爱，真叫我羡煞了。

啊，对了，我听说嫂子又有身孕，您中年得子，恭喜，恭喜啦…”

说到‘恭喜’时，他心中一阵抽痛，话音有些哽咽。

樊虎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是啊，让我查出来是哪个畜生做的，一定要把他沉江了！”

秦京一愣，见樊虎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涨红，神色苦闷道：“秦贤弟，你还说羡慕我？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你，你好歹是给别人戴绿帽，算不得丢脸面！哪像我，我可是让人给，给…呵呵！”

他强笑几声，笑声中满含凄恼。

园子中安静了片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尴尬起来，樊虎一声咳嗽，清嗓道：

“娘的，家里的事还没查清楚，又冒出这么个狗屁不通的案子，头疼死人呐！”

秦京忙道：“对对，樊虎兄，眼下还是办案要紧，你就从头慢慢说这案子，我帮你理理头绪。”说着扶住樊虎，站起身来。

樊虎点头道：“我眼下头晕眼花，真得靠你帮忙。那我从头说，恩~

这案子大约是午时五刻出来的，当时我们接到报案：有人看到刘元才在药坊被杀，就连忙赶过来…”

秦京插话道：“稍等，你说接到报案，是什么人来报案的？”

樊虎道：“药坊的伙计来报案的，可也不知道是谁？”

秦京问道：“这怎么说？”

樊虎道：“我们当时给史宝之办接风酒席，孙鹤的管家张金称忽然跑过来说有人报案，

我也来不及见那报案的伙计，就带人赶过来了。”

秦京道：“这么说，其实是张金称报案的，你们又是何时来这边的？”

樊虎道：“未时两刻。”

秦京奇道：“既然是午时五刻就从县城出发，怎么不到二十里的路，你们会用了半个多时辰？”

樊虎叹道：“可怪不得我们，史宝之那厮自己滴酒不沾，逼着我们轮流给他敬酒，把我们灌得天旋地转，西大坛子酒，全他妈见底了！

忽然又派我们来杏花村，那谁走得动路？唉，我们好几回迷路，差点没爬着过来。

等到了药坊，我见坊门开着，就带着弟兄们悄悄潜进来，结果也没找见刘元才的尸体，只在后堂发现个蒙面人…”

说着两人己到后堂门前，两名白首守在门口，对他们躬身行礼后，将门打开。

秦京一眼瞧见堂中央的地上有滩血迹，走过去蹲下来查看。

见这深红血迹己有些凝结，又有被擦拭的痕迹，一旁还有块沾满血迹的葛麻抹布。

樊虎走过来，说道：“那个蒙面人当时就是在这里，用这麻布擦的血迹，一见我们进来，赶忙要逃，本来都被我们围住了。

偏这厮会使一套地堂功夫，我们当时酒也没醒全，愣是叫他一阵乱滚，钻到后院的灌木丛里不见了身影。”

秦京心念一动：

“按黑月奴方才所言：他们当时己提前逃了，只留下尚怀珠一人收拾地上的血迹。

后来便被衙门的人发现，差点逃不出来。看来樊虎说得蒙面矮子该是那尚怀珠。”

对黑月奴的证词有了数，他心下稍安，问道：“这么说你们从始至终，也没见到刘元才的尸首？”

樊虎叹道：“这案子最狗屁的地方就在这儿，蒙面人找不到，刘元才是死是活眼下也弄不清。”

秦京问道：“药坊的伙计，你问过话吗？”

樊虎道：“问过了，都说是刘元才催他们去药农那里收药，当时就没人呆在药坊里…

我又问伙计们是谁去衙门报案的？他们竟然谁也不承认去过衙门，娘的！”

他忽然发起火，跺脚喊道：“我觉得不对劲，赶忙差人回衙门去问张金称，结果那厮却回话说：

‘伙计的姓名我给忘了，人也己经走了，该是回了药坊，你自己去查问’。

呸！有人报案，竟不把人证留下，什么狗屁东西？”

秦京凝思片刻，忽然问道：“樊兄，当初在衙门，张金称告诉你的原话是：

‘有伙计看到刘元才在药坊被杀。’是这话不错吧？”

樊虎点头道：“是啊。”

秦京又问：“张金称有没有说，药坊伙计看到了杀手的样貌？”

樊虎一拍脑袋，喊道：“对了！我怎把这茬给忘了？

张金称说那个药坊伙计当时在院子里听到争吵声，偷偷溜到后堂门口，看到刘元才被一群人杀害。

为首的是个黑面的，穿得破破烂烂，像是流民！”

秦京点点头。

樊虎道：“贼曹，我叫不良把药坊伙计锁在东面的仓库里了，咱俩过去审问他们？”

秦京摇头道：“把人都放了吧，他们中没有去衙门报案过的！”

樊虎一呆，秦京道：“樊兄，实不相瞒，刘元才的尸体我之前己见过了，是孙鹤派人杀了他。”

樊虎眯起眼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秦京正色道：“这是一桩骗局，孙鹤杀了刘元才，便嫁祸给一群流民，逼迫他们来杀我…樊虎兄，樊虎兄，你怎么啦…”

“呕~~”樊虎蓦地里弯下腰来，猛吐不止：这案情过于跌宕，他胃里一时抵受不住。

秦京一声苦笑，跑出后堂，对守门的两位白首吩咐道：

“张英，你们县法曹有命：立刻把东面仓库里的伙计都放了，叫所有人离开药坊；

李春，你去门口把里正和那个叫黑月奴的一起带进来，再叫其余人把坊门把住，任何人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