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因利益而聚首

当那物超出认知范畴的阴影掠过城市天际线时，所有电子仪器同时迸发尖锐蜂鸣，黑影在量子层面扭曲着现实。

天文台观测员在仪器爆表的瞬间，竟在示波器上看到不属于任何己知文明的图腾符号。

黑影的目标是正在举行晚宴的庄园。

夜幕降临，庄园像一颗嵌进山褶宝石，半隐于苍翠山峦之间。

三层穹顶的希腊式建筑群占据整片向阳缓坡，罗马柱擎起的拱廊下，成排雪松在晚风中簌簌抖落碎叶，三面环山的地理格局将市声隔绝在十里外，唯有后山溪涧的泠泠水声，与檐角天使铜铃的清响交织成天然乐章。

此时，庄园门口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豪车，流线型车身倒映最后一丝夕阳的光晕。

旋转门内倾泻出水晶吊灯的光晕，水晶香槟杯折射出的冷光，与鎏金珐琅彩餐盘的釉面交相辉映，张灯结彩，觥筹交错。

那里虽然纸醉金迷，歌舞升平，但帝星的地下城远比这里更加奢靡，这座庄园本不应成为被帝星关注的目标。

没有人会注意到，庄园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所有人都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耽搁原有的计划，只有林一不会。

就像议会召开那日，所有人都来到了，议会厅门口，从上午等到下午，就为了知道沈聿是否平安，只有林一提前离开了。

无论沈聿是生是死，其他人的任务是成是败，林一都会按照沈聿交给他的计划行事，这是他刻在程序里的准则。

正因为林一永远不会出意外，沈聿才敢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林一靠在山顶的一棵梧桐树上，目光平淡如水的看着庄园中的热闹。

宴会厅的灯光照不到后山，但宴饮的喧嚣能传很远，那些声音如同浸了蜜的糖浆，黏稠得令人窒息。

林一讨厌宴饮的嘈杂，他和沈聿在一起久了，性情也越发相似。

他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手指轻叩树干，发出有规律的声响，耳旁只有夜风穿过枝桠，叶片摇动的声音。

他手中捏着几枚晶片，百无聊赖的抛到空中，随后接住。

首到头顶的黑影笼罩下来。

林一再一次把晶片抛向空中，但这次五颜六色泛着微光的晶片没有落回到他手里，而是消失在空气中。

随后，林一无声无息的撤走了。

黑影坠落在庄园。

……

医院中。

一阵夜风穿窗而入，沈聿卷了卷被角。

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息，沈聿忍不住捂嘴轻咳两声，随后越咳越大声，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打破了病房内的沉默。

这里所有人主观相信沈聿无所不能，但客观上感觉到，沈聿的状态并不能让人安心。

经历了最近这场小小的变故，他们对自己的信心降到了最低，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在危机降临时代替沈聿扛起大旗。

慕枫起身去关窗。

等他坐回床头时，捋了捋沈聿鬓角的碎发，顺手摸了摸沈聿的头。

江澈立刻扯开了慕枫的手，说到：“别摸他的脑袋，他还小，会长不高的。”

他知道大家都很焦虑，沈聿虽然不说，但心中的煎熬只会更甚，他们的情绪不应该作用在沈聿身上。

伊索尔德倚在墙上，捂嘴偷笑。

既然有人问林一去了哪里，沈聿知道给他们时间都应该能想明白的，尤其是伊索尔德，她是刚刚亲历了实验室爆炸的人，很容易联想到爆炸地点的规律。

一瞬间，只感觉地动山摇。

“我不会让那些议会委员去死的。”沈聿在震动的余波中开口，“我只是要彻底消除蓝星上黑体的存在。”

林一不是去毁灭掉那个庄园，而是要用最后的黑体能量保护住那里。

从帝星得到的这些黑体能量，也算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不过从今往后，蓝星上不会再有黑体能量，人类想做什么事情只能依靠自己的智慧。

所有人都还在爆炸的震撼中。

“如果有超越当前文明的存在，人类天生的惰性会让我们不想思考，全然无法发挥出人类的创造性，最终走向自我毁灭。”

伊索尔德皱眉：“可是他们想要杀了你。”

沈聿轻笑道：“就当我在以德报怨吧。”

伊索尔德不理解。

“况且议会制度持续了上千年，议会委员不过是制度下产生的特权阶级，只要这个畸形的制度还存在，即使他们死了，还会有新的议会委员。不要轻易杀人，哪怕能把自己摘干净，但手上多一条人命，亡魂也会夜夜入梦的。”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沈聿轻声道：“地磁消失了，大气也会渐渐散逸到宇宙中，辐射和细菌会入侵蓝星，这是一场浩劫，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若是全体人类团结起来，是否能有一线生机？”

沈聿轻笑了一声：“人类向来由于利益而聚首，没有利益，只会是一盘散沙，最终被末日逐个击破。”

他们己经在沈聿被暗算一事上见识过了人性的凉薄，谁又敢赌第二次？

沈聿抬眸，扫视众人：“要不然大家说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