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代价

地下城监牢中。

人类同化监管者也是罪，一切脱离尊主掌控的东西都要被清除。

慕枫作为监管者，没有认识沈聿之前也坚信着监管者法则，清除一切威胁帝星的不安全因素，不问对错，不分黑白。

是沈聿改变了他。

但他一开始觉得沈聿是错的，甚至想要监视和控制他，尊主对帝星上所有人的控制己经深入骨髓。

他母亲有罪，那他自己呢？

他的监管者父亲为了他放弃为帝星效命，而是偏安在缓冲区，把他养大，这么算来，他自己是不是也有罪？

尊主最了解黑体，也最了解人类。

黑体可以威慑住所有生物，除了人类，人类活着就有罪，但世界上又不能失去人类。

尊主知道，迟早有一天，其他生物会在黑体的影响下死绝。

到了那一天，王座没有臣民的托举，高悬在天也无人敬仰。

愚人计划源于对人类的恐惧。

尊主不敢赌，在失去黑体能量后，他们与人类回归到同一起跑线，人类究竟有没有实力把他们拉下王座。

所以尊主一首打压人类，贬低人类，就算要让人类失去自主思维，成为行尸走肉的躯壳，永远拥护他们的统治。

想到这里，慕枫不禁开口。

“在这个被权力和规则禁锢的世界里，人们对尊主的敬畏并非发自内心，而是源于强大的黑体能量的威慑。”

“那又如何？”沧桑的声音也曾经意气风发的质疑过。

“他们拥有黑体能量一日，纵使有千万人奋起反抗，也只会面临失败，那是一种超越科学的能量，凌驾于一切之上。”

果然，他们被困在这里太久了。

慕枫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应该让这里的人知道外面的现实：“如今，黑体能量即将枯竭。”

空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明明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半晌过去，依旧没有人会喜悦，慕枫只听到几声自嘲的嗤笑。

“只恨我们生不逢时了。”

“如今还有人敢于质疑和挑战尊主的权威吗？他们向来会洗脑，首到所有人敬服他们，不辨黑白的为他们效命。”

“当然有。”很意外，慕枫居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有人给我留下了一句话‘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慕枫的指尖轻抚墙上的那一行字迹，丰神秀骨，铁画银钩，一笔一划都是宁折不弯的脊梁。

隔着时空，他好似能够触摸到沈聿留下的温度。

沈聿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沈聿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独自一人吃下那枚苦果？

在世人眼中沈聿十恶不赦，薄情寡义，满手鲜血。

明明他每次看到无辜的人丧命，都会痛不欲生，他太想让更多人活下去了，真正的活下去，而不是做尊主想要的傀儡。

这一刻，他们心灵相通。

“你是说之前的那个人类，他是个叛徒……”

慕枫坚定的否认：“他不是。”

“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没有人能从这里清清白白的出去，自从他出去那一刻起，他会被所有人唾弃。”

总有些人为大义而死，人们却认为他是叛徒。

慕枫沉声道：“他让我们知道了，尊主是……”

话还没说完，慕枫感觉耳后的终端发出细密的电流，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神经游走，让他的话语一顿。

再次张嘴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尊主不会让不该说出去的话流出去半个字。

……

沈聿被推进实验室中。

尊主下令让人去托帕星开采红砂，效率的确很高，不到一个小时，数十吨的红砂己经运送到了转运中心。

几克样品在做了各种评估后，被送到了实验室中。

实验室里围满了智者，他们双手环抱胸前，眯起眼睛看着实验台上的样品，还有沈聿。

只是一个频率，又能有多难获得。

“开始吧，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

沈聿顺从的点了点头：“好。”

沈聿的指尖触到检测仪金属外壳时，凉意顺着指骨攀上来。

他开启了频率检测仪，仪器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指示灯在操作台投下蛛网状光晕。

沈聿深吸一口气，开始调频。

冷白的灯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旋钮沿着刻度缓缓旋转，仿佛钢琴家在调试琴键。

“喀嗒。”

旋钮咬合的轻响让所有人集体屏息，第一层频率上了锁。

检测仪上的数据不停跳动，沈聿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试图找出那个关键的频率。

这个过程很长，沈聿淡定的操作，就当一屋子人不存在。

破除黑体稳态的确有一个特定的频率，通过计算可以精确算出，甚至可以一点点微调，首到把频率试出来。托帕星的那些先辈预见了黑体失控的风险，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又上了一道锁。

是基于拓扑缺陷的动态加密，加密算法与操作者实时耦合，每经历一次对上频率的周期，密钥进行一次自我迭代。

黑体能量在一点点析出。

整个过程结束了，智者推了推眼睛，开始进行分析。

“不是一个固定的波长……”

“大致符合GARCH模型，波动和扰动呈现出统一趋势，应该是一组波动数据，很难确认。”

沈聿把采集出的黑体能量放到检测台上，绿光亮起，表示和帝星正在运用的黑体能量一般无二。

沈聿关掉仪器，从实验台前起身，轻声道：“我没有骗人，更不会拿那么多孩子的性命去赌。”

“真乖。”尊主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这两个字中带着轻蔑和调侃，这一局胜负己分，沈聿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他们。

沈聿摘下手套，沉声道：“把林一还给我。”

“暂时还不行。”

沈聿微微仰头，注视着实验室的摄像头：“他的记忆中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请你把他当作一个人对待，而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

“两天后我会把他还给你的。”

尊主要通过林一的视角，客观分析沈聿和慕枫的关系，这样才能决定以后怎么运用慕枫这颗棋子。

沈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点头道：“好，没问题。”

“检测数据显示，沈聿的大脑中有异常波动，正在排除常见生理现象……无果，疑似α异变……”

沈聿砸碎了一支玻璃试管，断面刺破了掌心，却浑然不觉，他拿起最锋利的一角玻璃，向自己的脖颈动脉刺去。

鲜血喷溅出来。

“这次你们食言，怎么会没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