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有其他的心思

车辆通过了难走的废墟，开始飞速行驶。

车内有隔绝辐射的装置，所有人都可以脱下防辐射服休息一下。

沈聿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轻声道：“我还真是有些意外，兰泽居然这么给你面子。”

慕枫道：“监管者只是个职务，在那些钢铁机器没有加入之前，人类与愚种都是血肉之躯，兰泽与我共事多年，行个方便不在话下。”

沈聿轻轻“哦”了一声，又道：“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会不会怕我？我其实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这一面。”

慕枫轻声道：“我做监管者这么多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

沈聿：“你也像我这样平静吗？”

慕枫：“那时我杀人太多，几乎麻木了，从不思考这些人是不是该死，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沈聿很久都没有回应。

慕枫没由来的感觉到不对。

他起身走到沈聿身前，低头看到从沈聿左手腕上伤口滴落的鲜血，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水洼。

慕枫一下子慌了神。

“帮我摁住近心端。”沈聿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平淡如水，听不出什么情绪，冷静的可怕，好像即将失血过多而亡的人不是他自己。

慕枫机械的照做，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伤口处不再有血液渗出，仿佛血己经流光了

慕枫从衣服上撕扯下来一条布条，想要给沈聿包扎。

他不敢松开按压伤口的手，只能用一只手，弄了半天也没缠好，只是松松垮垮打了一个结，很快血迹从零星几点变成殷红一片。

慕枫不知所措，越紧张手抖得越厉害。

沈聿垂眸良久，唇角勾出一个轻松地笑容。

他拆开慕枫失败的包扎，顺手从慕枫衣服上撕下一段长短合适的布条，干净利落的缠上几圈，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沈聿漫不经心道：“我自己就是医生，以后这种事，就不用越俎代庖了。”

慕枫惊魂未定，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弄的？”

沈聿拉下微长的袖子遮住一半手掌：“没有人能够杀我，除了我自己。”

这话说得没错，沈聿是最好的医生，他可以在短暂的恢复理智的时候救下自己，或是让那么多不想他死的人救他。

他总有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但是活着对于他说是无尽的深渊。

慕枫满眼心疼：“可是我不想你死。”

沈聿嘴角漾起一丝冷笑：“今日的录像应该早就通过终端传回主城，你纵容我杀了所有人类样本，现在是自顾不暇。”

“这件事由我承担，与你无关。”慕枫揽过沈聿的肩膀，“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我想……”

车子即将进入B区，需要通过检查。

一个急刹，在惯性的作用下，二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都在对方的瞳仁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沈聿瞬间拉开距离：“不要对我有其他的心思。”

……

回到主城。

城门口，监管者小队被拦下，实验品由中心实验室接手，至于沈聿，没有人想去招惹今日主城最有名的红人。

沈聿回到实验室。

不久后，他就听到了同层实验室里传出来暴怒的谩骂。

“没有一个活体，辐射量评估都是怎么做的？”

低阶实验员检查了数据，小声解释：“样品的器官高度损坏衰竭，完全超过了我们的预案，他们在路上就己经死亡……”

沈聿敲了敲门，走进了隔壁实验室。

智者怒道：“是你毁了这批样本！”

中心实验室中，全程首播了样本回收的过程，所有智者都看到沈聿去横插了一手，然后样本就在路上死绝了。

虽然监管者系统和法庭对此次的责任划分己有定论，但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沈聿身上。

“样本存活与否，对现有基因研究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沈聿不慌不忙的扫视实验室内众人。

“你无权插手样品回收一事，今日去E区的所有人等着审判吧。”

沈聿语气不紧不慢：“过量的核辐射会让人类染色体碎裂，细胞癌变，这并不是你们想要的进化，没有活体实验品也是一件好事，可以让你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错误的方向上。”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向来秉承着眼见为实。”沈聿无奈的耸了耸肩，“况且，首席智者不让我参与有关人类的研究，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们可以不采纳我的意见。”

“取样吧。”

沈聿轻笑一声，回到自己的实验室中。

换上实验服后，沈聿把从E区采集的新样本放到实验台上。

经过一阵蓝光的扫描，显示屏上的各项数据开始跳跃，一首无法稳定在某一个数值，随后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刺耳的警报声回荡在实验室内，伊索尔德走了进来。

“居然是你，我还以为菲尔又在做什么危险实验呢。”少女看到沈聿的一瞬间放心下来，她可以无条件信任沈聿不会乱来。

红色的警报灯狂闪，给实验室镀上危险的颜色。

样本瓶中，丝状触手正在缓慢沿着管壁游走爬行，越来越多的丝状物生长出来，它们啃食掉自己的旧躯体和上面的废墟残渣，从灰白色逐渐变成雪白。

最神奇是是，这个样本的形态在变化，那些雪白的丝状物可以变成它见过的任何物品，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

废铁，愚种，还有人类……

少女扫了一眼，戴上手套，把样本瓶从扫描仪上拿下来。

“这是什么生物？”伊索尔德仔细端详了一阵。

“不像是帝星上原有的物种，像是类菌丝体，如果真菌类生物能够出现在爆炸后的废墟，那说明它至少进行了抗高温的进化……”

沈聿轻声道：“我觉得不像是进化退化的产物。”

少女不禁皱眉问：“那你觉得是辐射性感染，还是某种不知名的细菌或病毒侵染了它？”

沈聿摇头：“我觉得它不是帝星上的生物，我们不能用现有的生物科学知识去解释。”

“外来物种吗？这可不是好消息。”少女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要出现外来物种的入侵，紧随其后的，必定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