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嘴硬的家伙

痛楚游弋西肢百骸。

沈聿紧咬牙关扼制住一声带着血腥气的痛呼。

“真可怜。”首席智者衣袍无风自动，声音冷酷的不近人情，“不过你该庆幸，尊主大人要的是活人，而不是那些碎骨渣子。”

他枯朽干瘪的手指指了指爆炸后的那片残骸。

沈聿吐出一口鲜血，染血的唇勾起自嘲弧度。

痛到极点又如何，这里没有人会对他施以援手，何必让他们看去笑话。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抹过唇角，指腹染上殷红的血液，在脸上晕开一朵干涸的血梅。

“放心，这段时间你会比他过得更痛苦，所以收回你的同情心，好好替尊主大人做事。”首席智者目光扫过沈聿苍白的脸颊。

“这些天你就留在中心实验室，空置的实验台随便你用，如果还能有心情的话，地下城的大门也随时向你敞开。”

蝼蚁的痛苦孕育着上位者的快乐。

“我们将会为你提供最大的便利，希望你喜欢我们的见面礼。”

智者们迈着匀称的步伐离开了。

沈聿想离母亲更近一些。

他向前踉跄两步，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跪在满地狼藉里剧烈喘息，指节深深抠进金属废墟的缝隙。

“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别天真了。”菲尔用那只戴着银蛇戒指的手指轻轻勾起沈聿的下颌，“见你如此我很开心，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这最阴鸷狠毒的刑罚，用在沈聿身上刚刚好。

“菲尔。”沈聿叫住了他。

“嗯？”菲尔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聿，居然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中读出了他想说什么，这个向来矜贵的少年，就连求人也是那般清冷倨傲。

“我会替沈夫人收尸，作为你乖乖听话的礼物。”

“谢谢。”沈聿的声音和鲜血一同从嘴角溢出。

“你吸入的纳米尘埃伤人却不害命，你要尝试接纳它，否则它会让你的生活变得一团糟。”菲尔走之前善意提醒了一句。

沈聿深吸一口气，沿着神经蔓延的折磨甚至比见血断骨的伤口更难挨。

这都是他自找的。

待到身体稍微习惯了疼痛，沈聿缓缓站起身。

他走进了一间实验室，通风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混合着培养皿中淡青色的消毒水气息。

有什么尊主感兴趣的研究呢？

如今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必须抓紧思考如何能保下慕枫，不应该再有人受他的牵连了。

……

中午，伊索尔德从托帕星回来。

实验室的门滑开，银发少女像一束跃入室内的日光。

少女张扬的一撩头发，露出标志性的明媚笑容，踮脚坐到沈聿的实验台上。

“几天不见，盟友成同事了，希望你不要像菲尔那么讨厌。”一句寒暄之后紧跟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伊索尔德打开储物仓，一排样本出现在实验台上。

她慵懒地转着装着样本的小瓶，笑意盈盈的上上下下打量沈聿，在她眼里这东西比不上沈聿半分。

“博士，欢迎回来。”沈聿接过少女带回来的样本。

“你的手抖这么厉害，别工作了。”少女俏皮的用手指卷着鬓发，歪头看着沈聿，“再说了，他们只是想把你软禁起来，根本没打算给你发工资。”

沈聿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更何况他现在痛的只想抛弃这具身体。

他仔细端详样本瓶中未经过开采的原态黑体，黑体开采过程中的巨大辐射，哪怕是智者也吃不消。

“交给我吧。”沈聿准备打开瓶子。

“你这么着急做出成果，究竟是为了什么？”少女一把将沈聿的手摁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什么心事是不能和我分享的？”

沈聿移开目光，垂头不语。

他注意到少女左手小指一侧有新鲜擦伤，伤口愈合的很慢，这很反常，结痂处还沾着暗红色砂砾——那是托帕星赤色荒漠特有的红沙。

“你受伤了？”沈聿轻声问。

“还知道关心我？”少女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满不在乎的说，“遇到了些难缠的家伙，果然，帝星的那帮老家伙不安好心。”

沈聿点点头，别人的事情他向来不好奇，又准备去研究那瓶样品。

帝星的资源枯竭，若是能顺利开采出黑体能量，应该就能有和尊主谈条件的资本。

“魔怔了？”少女伸手在沈聿眼前晃了晃，“尊主感兴趣的破研究有什么好做的，我和你说说你那位朋友的事怎么样？”

沈聿转过身子，洗耳恭听。

“帝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还有利用价值的人，或许，他现在的日子比你好过多了，顶多就是去地下城待一段时间……”

话还没说完，沈聿起身，夺门而出。

少女双手环抱在胸前，明知故问：“去哪？”

沈聿：“地下城。”

“回来。”少女一招手，实验室的门自动关上，“我会捞他一手的，不用担心欠我人情，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沈聿不听，转头去输密码。

少女彻底锁死了门，悠哉悠哉的看着沈聿：“前两天还对人家爱搭不理，如今可是比我还上心，真是个善变的人。”

沈聿转头，微微皱眉。

“你过来我就和你说。”少女见沈聿还在徘徊犹豫，又开口道，“你不用这么着急，他应该还没被送过去呢。”

“真以为我和他不熟啊。”少女轻笑道，“那我能因为他一句话千里迢迢从托帕星赶回来保你吗？”

沈聿有些意外。

“是他勾起了我对人类的兴趣，虽然他远没有你有趣。”

伊索尔德朝沈聿眨了眨眼：“我和他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想象的要长，所以，他的事要操心我也应该比你更上心。”

沈聿：“您怎么做是您的事，与我怎么做无关。”

沈聿简首是油盐不进。

少女耸了耸肩，打开了实验室的门，无奈道：“那你去吧，就算你去了地下城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的。”

“谁说我要去见他。”沈聿扔下一句话就跑没影了

嘴硬的家伙，少女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