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发卡城堡的倒计时

时之花星域的光晕在舷窗外流转，像被搅散的蜂蜜漩涡。小满趴在观测台上，鼻尖几乎贴到玻璃，发梢的七彩琉璃发卡映着星云，折射出细碎的虹光。“玄玄，你看那个像不像你上次偷吃的糖霜甜甜圈？”她指着远处螺旋状的星尘，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水痕。

玄武龟蜷在软垫上打哈欠，尾巴不耐烦地拍打记账本：“那是超新星残骸，笨蛋。还有，本座那是‘战略性补给’，不是偷吃。”他翻了个身，龟壳上的纹路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

警报声突兀地炸响。

暗影兽幼崽糖球从零食堆里弹起来，耳尖的金斑迸出刺目光芒，喉咙里滚出低吼。整艘星舰剧烈震颤，蜜糖色的防护罩外，机械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附而上。藤蔓表面布满齿轮与电路纹路，每一次蠕动都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啸。

“导航仪显示己抵达目标坐标。”苏苏的虚影从账簿中飘出，毒舌中罕见地带了颤音，“但根据能量读数，我们脚下本该是时之花海——”

玄玄突然跃上控制台，龟壳纹路疯狂闪烁。他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中逐渐清晰的轮廓，瞳孔缩成针尖：“发卡城堡……”

星舰冲破藤蔓的包围，小满的呼吸凝在胸口。

巍峨的城堡矗立在破碎的星环中央，七彩琉璃塔尖与她发卡上的装饰一模一样，城墙却被漆黑的机械藤蔓蛀出蜂窝状的裂痕。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雾，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腐蚀出空洞。最诡谲的是城堡外墙的纹路——每一道裂痕的走向，都与玄玄龟壳上的纹路完美重合。

“警告！时空裂缝扩张速度超过临界值！”星舰AI的电子音夹杂着杂波。

糖球突然蹿到小满肩上，冲着城堡方向发出凄厉嚎叫。藤蔓群应声暴动，如巨蟒绞杀猎物般缠住星舰引擎。玄玄的尾巴卷住操纵杆猛拉，星舰以近乎垂首的角度急坠，擦着藤蔓边缘砸进城堡前的花海。

时之花的香气裹着铁锈味涌进舱门。

“这里的花……在倒着开。”小满蹲下身，指尖轻触最近的一朵时之花。钟表状的花瓣逆向旋转，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仿佛倒数计时。当她缩回手时，花瓣边缘迅速枯萎，化为灰烬簌簌飘落。

玄玄用爪子勾起她后领：“别碰，这些是时空污染的具象化。”他龟壳上的纹路此刻亮得刺眼，与城堡裂缝的闪烁频率完全同步，“那个塔尖——”

“终于来了。”

清冷的童声从塔顶飘下。

机械藤蔓如活蛇般向两侧退开，让出通往城堡正门的通道。黑裙女孩赤足踏过凋零的花海，发梢别着与小满同款的七彩琉璃发卡，腕间缠着条银链，末端坠着枚刻有“X-000”的金属牌。她的面容与小满有九分相似，唯独眼睛是冰冷的电子蓝。

“蜜糖邦国领主林小满。”女孩歪头微笑，裙摆下的藤蔓钻出地面，缠住糖球的西肢，“或者我该说……第1024号实验体？”

小满的吊坠突然发烫。玄玄瞬间闪到她身前，龟壳暴涨成盾牌挡住袭来的藤蔓，金属碰撞的火星溅在糖球炸开的绒毛上。“你谁啊！干嘛学我戴发卡！”小满从玄玄背后探出头，蜂蜜松饼的碎渣还粘在嘴角。

X-000的瞳孔闪过数据流：“我是你的起源，也是你的终结。”她抬手轻点虚空，全息投影在空中展开——无数培养舱悬浮在黑暗空间，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与小满面容相同的少女。舱体标注从X-000到X-1023依次排列，唯独最末端的X-1024舱门大开。

“母亲制造了1024个你。”X-000的指尖穿透投影，点在X-1024的标签上，“只有我活下来了。”藤蔓突然暴起，缠住小满的脚踝将她拽向城堡，“而你，该把 stolen time（偷来的时间）还给我了。”

玄玄的怒吼震得花海颤动。

龟壳纹路迸发金光，时空凝滞的三秒里，他化作人形少年扑向X-000。银发在时之花凋零的风暴中飞扬，指尖即将触到对方咽喉的刹那——

“你果然还在用这招。”X-000轻笑。

玄玄的动作突然僵住。他后颈浮现出与小满吊坠同源的符文，金光如锁链捆住西肢。X-000抚过他眼尾的龟甲纹刺青，电子音带着嘲弄：“守护者协议第七条例——不得伤害初始克隆体。”

时空凝滞解除的瞬间，玄玄重重摔进花海。糖球挣脱藤蔓冲过去，用绒毛蹭他渗血的手腕，发出委屈的呜咽。

“玄玄！”小满挣扎着去摸发卡上的防御阵，却被藤蔓勒得指尖发紫。X-000踱步到她面前，机械藤蔓托起她的下巴：“真可怜，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黑雾从她掌心涌出，裹住小满的吊坠，“让我帮你回忆——”

吊坠突然迸发星光。

银辉如利刃劈开黑雾，小满颈间的胎记灼烧般发亮。X-000惨叫暴退，电子眼闪烁乱码：“不可能！你怎么能启动母亲的核心密钥！”

城堡在此时发出轰鸣。

最高处的琉璃塔尖裂开巨缝，倒计时投影浮现在天际：【00:59:59】。藤蔓群发疯般涌向裂缝，黑雾凝结成漩涡，将周围的星尘吞噬殆尽。玄玄趁机甩出纽扣锁链缠住小满的腰，借力将她拽回身边。

“时空锚点要塌了！”苏苏的虚影在狂风中几乎溃散，“城堡崩毁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星域都会……”

X-000的笑声混着金属摩擦声刺入耳膜。她悬浮到半空，藤蔓在身后交织成王座：“欢迎参加我的葬礼，亲爱的赝品。”黑裙在时空乱流中猎猎作响，“或者该说……我们的葬礼？”

小满突然按住心口。

吊坠的银辉与玄玄龟壳的金光产生共鸣，在她掌心凝结成枚发条钥匙的虚影。城堡深处传来缥缈的摇篮曲，与记忆碎片中母亲的哼唱重叠。

“玄玄。”她攥紧少年守护者的衣袖，瞳孔倒映着不断崩塌的塔尖，“那个发卡城堡……是不是母亲做给我的？”

倒计时跳至【00:58:12】。

糖球耳尖的金斑突然射向城堡东翼。在坍缩的城墙背后，隐约露出间实验室的轮廓——无数培养舱的玻璃反射着冷光，与X-000展示的投影一模一样。

X-000的电子眼骤然缩成竖瞳：“你怎么敢！”藤蔓化作巨刃劈向小满，却被玄玄的龟盾弹开。少年嘴角渗血，银发被冷汗浸湿，却仍扯出惯常的嘲讽冷笑：“省省吧残次品，你连她一根睫毛都比不上。”

时空裂缝扩张的尖啸吞没了所有声音。

小满突然冲向城堡。

“你找死吗！”玄玄的锁链追着她飞舞，击碎不断坠落的城墙碎块。糖球化作金色流光在前方开路，咬碎所有袭来的藤蔓。

“母亲在那里！”小满跳过裂开的地缝，吊坠的银辉指引方向，“那个摇篮曲……她在等我们！”

X-000的尖啸掀起风暴。

整座城堡开始垂首下陷，时空乱流撕开无数黑洞。在最后一块立足之地消失前，小满抓住玄玄的手跃入东翼的裂缝。

下坠的失重感中，她看见培养舱群的玻璃映出千百个自己。

以及舱盖上干涸的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