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短暂清醒

冰冷......窒息......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拉扯她，要将她拖入更深的深渊。

意识像是沉在水底的石头，挣扎着想要上浮。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被蛋糕糊满脸的屈辱，被逼着舔舐林照月鞋尖的憎恨，酒吧里被口红写上名字的羞耻......还有那双总是带着恶意和嘲弄的、明亮又漂亮的眼睛......

林照月......林照月！

对了，是林照月把她的头按进了水里！

那个女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恶毒！

强烈的恨意和求生欲让她猛地挣脱了黑暗的束缚。

沈鸢缓缓睁开一条眼缝，视线还有些模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是林照月。

“系统！系统你快说话啊！她怎么还没醒！再不行我要打120了！”

林照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语气里的焦急浓得化不开。

系统？那是什么？

沈鸢的意识逐渐清晰，也终于明白了此刻的处境——林照月正在给她做急救。

按压......人工呼吸......

怪不得刚才感觉有人在碰她的嘴唇。

沈鸢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两人此刻的姿态。

林照月在她身上，仰着头用力地在进行心外按压，姿势因为用力而微微摇晃。湿透的内衣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姣好的曲线，长发凌乱地黏在脸颊和脖颈，整个人狼狈又惊惶，像一只被暴雨淋湿的小兽。

沈鸢的心底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林照月在救她？

那个恨她入骨，以欺凌她为乐的林照月，在拼命地救她？

甚至......还哭了？哭得这么伤心？

为什么？

她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林照月此刻的反应。

但眼下，被一个几乎半裸的、哭哭啼啼的女人在身上进行急救，这感觉实在太怪异了。

而且，再让她按下去，自己的肋骨可能真的要断了。

沈鸢喉咙动了动，忍住了立刻推开林照月的冲动，决定先装作刚刚转醒。

她配合着喉咙里的呛水感，发出了两声刻意的、虚弱的咳嗽。

“咳......咳咳......”

“！！！！”

正准备进行下一次按压的林照月动作猛地僵住，眼睛倏然瞪大。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身下的沈鸢。

“沈、沈鸢？”

林照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还在发颤。

沈鸢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蒙，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看起来虚弱又无辜。

“咳咳......”

她又咳了两声，仿佛才刚刚从溺水的濒死状态中缓过神来。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确认沈鸢真的醒了过来，林照月一首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巨大的狂喜和后怕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太好了......呜呜呜......你没死......太好了......吓死我了......”

林照月喜极而泣，声音哽咽，她甚至忘了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不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沈鸢的肩膀，像是要确认她真的还活着。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如释重负的庆幸，泪水滚滚而下，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沈鸢：“......”

看着林照月这副仿佛失而复得般的激动模样，沈鸢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问号和违和感。

明明把自己按下水的，就是林照月本人不是吗？

是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还是林照月......有什么别的企图？

沈鸢不动声色地承受着林照月激动的情绪，眼底深处却一片审视。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照月哭得抽抽搭搭，还沉浸在“女主没被我玩死”的巨大庆幸中，完全没注意到身下之人脑子的变化，还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沈鸢被她摇晃得有些不耐烦，更别提两人此刻衣衫不整、姿势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林照月温热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带来一种令她极度不适的黏腻感。

够了。

沈鸢眼神一冷，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虚伪的表演和怪异的亲近。

她积蓄起力气，猛地抬手，一把推向林照月。

“放开——”

林照月正沉浸在后怕与庆幸交织的复杂情绪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重心不稳，“啊”地惊呼一声，向后跌坐。

而沈鸢，因为用力推人的动作，加上躺在湿滑的地砖上，试图撑起身体时，脚下猛地一滑！

“唔！”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后脑勺就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咚”的一声闷响在浴室里回荡。

林照月刚跌坐在旁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沈鸢又软软地倒了回去。

林照月：“......？！！”

【对了，她刚刚在水底看我的眼神，好像是重新开始敌视我了来着！】

林照月正兀自紧张着，沈鸢是不是要做回剧情里那个冷静果断的女主时，只见沈鸢眼睛紧闭了一瞬，随即又猛地睁开。

然而眼神里，却丝毫不见冰冷。

而是一种茫然的、湿漉漉的、带着几分初醒般懵懂的眼神。

正是林照月比熟悉的——那个失忆后，把她当成未婚妻的沈鸢的眼神。

林照月：“！！”

还是这个傻子版沈鸢没错啊。

难道之前在水里时看错了？

她完全想不到，就在刚刚沈鸢曾短暂地恢复了一次记忆，只觉得此时沈鸢的眼神格外呆滞。

沈鸢眨了眨眼，视线有些缓慢地聚焦。

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她茫然地环顾西周——满地狼藉的水渍，还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盖着一件湿哒哒的布料，依稀能辨认出是林照月的T恤。

接着，目光落在了坐在她前方、几乎是衣不蔽体的林照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