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竹马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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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着电脑屏幕的陈英吓得肩膀猛地一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慌忙转过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薇薇姐！您……您找我？”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惶恐。

林薇薇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陈英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快到午饭时间了吧？”

“呃……是，是的，薇薇姐。”陈英有些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回答。

“一个上午了，”林薇薇的目光扫过陈英的电脑屏幕，又落在她有些凌乱的桌面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我回复了您昨天让我处理的那些合作方邮件，还有整理了下周的行程……”陈英连忙汇报，声音有些发虚。

“邮件？”林薇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微微挑起一边精致的眉毛，“我什么时候让你处理邮件了？”

陈英愣住了，脸上露出困惑和委屈的表情：“您……您昨天临下班的时候跟我说的呀，让我今天早上优先处理……”

“我不记得。”林薇薇干脆利落地打断她，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陈英，你是不是觉得我记性不好，很好糊弄？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学会怎么听清楚指令？需要我，亲自教教你，什么叫做‘听话’吗？”

“可是，薇薇姐，我真的记得您……”陈英急得快要哭了，试图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我说没有就没有！”林薇薇猛地拔高音量，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橙色的橡胶腕带，在指尖把玩了一下，目光落在上面那句讽刺的“坚守立场”上，嘴角掠过一丝嘲弄的笑意，然后，随手将腕带扔在了陈英堆满文件的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个，戴上。”她命令道，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陈英瞬间变得惨白的脸。“每次看到它，就提醒提醒你自己，要好好听话，要记住，谁才是给你发工资、决定你能不能继续待在这里的人。”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或惊恐、或同情、或麻木地看着这边，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林薇薇冰冷的声音和陈英压抑的抽泣。

陈英看着桌上那个刺眼的橙色腕带，像看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眼中蓄满了泪水：“薇薇姐，我……我不想戴这个……”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看，”林薇薇笑了，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显得更加残忍，“又没听话。我问你意见了吗？我是在通知你。戴上，立刻！马上！”

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惧感瞬间淹没了陈英。她的眼圈彻底红了，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在林薇薇逼视的目光和周围同事们复杂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屈服了。她颤抖着伸出手，像拿起一块烙铁一样，捏起了那个橙色腕带，动作迟缓地、屈辱地，将它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渍。

看到陈英哭了，看到她那副被彻底击垮、屈辱不堪的样子，林薇薇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办公区里那些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的脸，每个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迅速低下头，假装忙碌。

很好。这种掌控一切、唯我独尊的美妙感觉，让她胸中那股因为谢梦浠而起的郁结之气，终于消散了大半。她扬起下巴，像个得胜的女王，转身，踩着高傲的步伐，在一片死寂中，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身后，是陈英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和整个办公区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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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梦浠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因恐惧和愤怒而翻滚的情绪尚未平息。那根断裂的钢丝，像噩梦的残影，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她需要一个解释，更需要安全。放眼望去，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能让她此刻想到，并且有能力介入调查的人，似乎只有陆临川。哪怕他是她最大的债主，是她混乱过往里最不想触碰的伤疤。

她站在陆临川那间空旷得过分的顶层公寓客厅。极简的线条，冷硬的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光影却被隔绝在外，无法温暖这片空间分毫。空气中弥漫着他惯用的雪松香气，清冽，带着拒人千里的距离感。

“陆临川，”她开口，声音尽量平稳，但手指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镜像游戏》剧组的事……冯导看过监控了，钢丝是人为弄断的。这不是意外。”她抬起眼，看向那个陷在单人沙发里的男人，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闲适又危险的气场，“我知道你在圈子里有办法……能不能，帮我查查，是谁干的？”

陆临川抬手，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从镜框上方投射过来，锐利又带着了然。“帮你查？”他重复，尾音拖得有点长，听不出情绪，“谢梦浠，我凭什么要帮你？”

谢梦浠咬住下唇。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想转身就走，可现实的威胁却钉住了她的脚步。“我现在……确实没什么能跟你交换的，但是……”

“不，”陆临川打断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错，“你有。”他看着她脸上瞬间掠过的警惕，不紧不慢地抛出条件，“后天晚上，有个商业峰会的闭幕晚宴，陪我出席。”

“晚宴？”谢梦浠一怔，这算什么条件？

“不是简单出席，”陆临川补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是以我女伴的身份。你需要表现得……配得上站在我身边。”他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在她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旧外套上停顿片刻，没再多说，眼神却足够说明一切。

一股难堪涌上谢梦浠心头，又被她死死按住。查明真相，揪出那个暗地里想要她命的人，比面子重要。“好，我答应。”

“很好。”陆临川似乎对她的“识时务”不置可否，重新靠回沙发深处，姿态慵懒，“落地后先去定制几套礼服。”

谢梦浠捏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她抬了抬下巴，试图挽回一点尊严，语气里带上点自嘲的刺：“怎么？陆总嫌我这身丢你的人？没办法，我现在只买得起这个。我觉得挺好，干净暖和。”心里却清楚，这是无力的反抗。

“一般。”陆临川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外套手肘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毛球上，只停留了一瞬，便移开，语气淡漠，“在这种场合，干净整洁是底线，不是及格线。你需要的是……无懈可击。”

谢梦浠没话说了。曾几何时，她是高定礼服塞满衣帽间的千金小姐，不是因为虚荣，而是量身定做的衣服确实舒服合身。家道中落后，颠沛流离让她对物质的感知都变得迟钝，衣服只要能蔽体保暖，就己足够。陆临川的要求，像针一样，扎破了她勉力维持的体面，提醒着她此刻的窘迫。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礼服送来时，包装精美。顶级奢侈品牌的logo印在丝带上，低调却奢华。陆临川甚至没来看过，首接让助理送到了她暂住的房间。晚上，谢梦浠穿着其中一袭香槟色丝质长裙站在镜前，剪裁流畅，完美贴合着她纤瘦却不失曲线的身材。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几年前那个骄傲明媚的自己。天生的卷发被造型师打理过，蓬松又服帖，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添了些许灵动。

陆临川来接她时，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神似乎顿了一下，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他自己则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腕表一角，矜贵又疏离。

晚宴设在市中心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光线洒在铺着厚厚白色长毛地毯的地板上，几乎能吸收掉所有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雅高级的白茶香氛，混合着新鲜切割的鲜花气息。悠扬的古典交响乐从角落的乐队处传来，若有若无，恰到好处地烘托着气氛。身着笔挺制服、戴着白手套的服务生端着银质托盘，无声地穿梭在人群中，托盘上是精致的香槟和各色小点。

与其说是晚宴，不如说是一场汇集了各行各业顶尖精英的私密交流会。每个人都衣着光鲜，举止优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低声交谈着，眼神中却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光芒。

谢梦浠挽着陆临川的手臂，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大人世界的孩子，浑身不自在。她明亮的眼神和略带拘谨的青春洋溢气质，与这里严肃深沉、暗流涌动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学生时代，她也曾是派对女王，但她喜欢的，是游艇、迪厅、KTV里那种可以尽情释放、挥霍青春的喧嚣与热闹，是在重金属摇滚乐中和朋友们一起疯狂呐喊。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需要穿着束手束脚的正装、端着高脚杯、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进行着虚伪社交的场合。

她的外挂可以帮她瞬间掌握很多事情，比如跳舞、画画、甚至短时间内学会开咖啡车，唯独不擅长这种虚与委蛇的社交辞令。天性率真骄傲的她，骨子里就抗拒融入世界这套复杂的交际网络。

陆临川却如鱼得水。他松开她的手臂，示意她自便，然后便端起一杯香槟，自然地融入了一个由几位西装革履、看起来非富即贵的中年男人组成的小圈子。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依旧锐利，偶尔颔首，偶尔低语几句，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掌控力，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主场。

谢梦浠看着他游刃有余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个曾经在她面前沉默寡言、甚至有些笨拙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戴上这样一副完美的面具，如此娴熟地周旋于这些她避之不及的社交场合？时间，还有那些她不知道的经历，到底在他身上刻下了多少改变？

她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周围的人都在进行着各自的社交，目光交错间是无声的评估与较量。偶尔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她，大概是在猜测她是谁带来的女伴，但很快又会转移开，显然她这副略显青涩、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样子，并不值得他们投入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谢梦浠撇了撇嘴，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长条餐台上那些看起来精致的小点心上。小蛋糕上的草莓新鲜，闪着的光泽，奶油看起来细腻蓬松，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用银质小叉子优雅地送入口中，甜而不腻的味道瞬间抚慰了她有些烦躁的心情。美食，总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她的不适感。

她一边小口品尝着点心，一边目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陆临川的身影。他似乎总能成为人群的焦点，即使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能吸引不少目光。此刻，他正与一位头发花白、气度不凡的老者交谈，侧脸线条冷硬，表情专注，偶尔嘴角会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谢梦浠不禁好奇，他们在聊什么？是商业合作，还是更深层次的博弈？

两人的视线偶尔会在空中短暂交汇。每当这时，陆临川总是会像有所感应般看过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似笑非笑的弧度，递给她一个安抚的、又似乎带着点“看你那没出息样”的眼神，然后又不动声色地转回去，继续他的谈话。谢梦浠每次被他抓包，都有些心虚，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研究面前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