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二）

“哎，林老师，别急着走嘛。”

张建国抬手，看似随意地挡了一下她的去路。

“最近学校有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你知道吗？”

林薇的动作顿住了，心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向张建国，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什么风言风语？”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你……嗯……生活作风方面，可能不太注意。”

张建国摸了摸自己油亮的头发，语气变得有些含糊，眼神却更加肆无忌惮。

“说你这么年轻漂亮，一个人带着毕业班，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容易让人误会。”

林薇的手指攥紧了教案，纸张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

她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那些恶意的揣测和污蔑，像潮水一样，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试图将她淹没。

“张主任，我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我可以保证，我一心扑在教学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对得起这些学生。”

“哎呀，林老师你别激动嘛。”

张建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却显得格外虚伪。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提醒你一下，人言可畏啊。”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特别是……听说你班上的李明、王芳走得很近？他们可是早恋的苗子，你可得把握好分寸，别让人抓到把柄。”

林薇猛地抬眼，震惊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

李明和王芳的事情，她只是找他们谈过一次话，提醒他们以学业为重，处理得很隐秘。

张建国看着她惊疑不定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他知道，他抓住了她的软肋。

不仅仅是她的病，还有她对这些学生的责任感。

“林老师，你看，马上就高考了。”

张建国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有些事情，可以开除，可以警告，也可以……换种方式处理，对大家都好，你说是不是？”

他的目光黏腻地落在她的脸上，暗示不言而喻。

林薇只觉得一阵反胃，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肥胖而油腻的男人，仿佛看到一只秃鹫，正盘旋在她腐烂的生命上空，等待着分食。

教室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冷绝望的心底。

她知道，这样的人做不成什么事情，但是可以毁了孩子们的前程。

或许这是自己最后的一劫。

林薇靠在老旧的办公桌边，手指无意识地着桌面上那道深深的划痕。

窗外，树影婆娑，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身上那种恶心的感觉，无论洗了多少次澡，也不能洗刷干净，她感到黑暗与无助，但是孩子们是她生命中最后一缕阳光。

“林老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望去，王芳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灿烂笑容。

“怎么了？”林薇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试卷。

“这是我做的笔记。”王芳小跑过来，递上一个蓝色笔记本，“您上次讲的知识点我都整理好了。”

接过笔记本，林薇翻了几页，工整的字迹下是清晰的知识框架。她不禁微笑：“做得很好，比我整理的还清楚。”

王芳的脸微微泛红：“李明也帮忙了。”

提到李明，林薇想起了张建国的威胁。她轻咳一声：“你和李明最近…”

“林老师！”王芳突然打断她，声音微微发颤，“有人在说您的坏话。”

林薇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张主任，他在办公室里…”王芳咬了咬嘴唇，“他说您靠近男学生太多，说什么'孤男寡女'的，还说您不检点…”

林薇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笔记本的边缘。明明己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别担心，”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谣言止于智者。现在你该去上自习了。”

王芳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离开了。

林薇转向窗户，将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几位老师走进来，看到林薇时，交换了几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人甚至用带着轻佻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流言己经开始发酵了。

晚自习结束后，走在回家的路上，的空气中夹杂着即将到来的雨水气息。林薇走得很慢，她不想回到那个让她屈辱的公寓。

一辆自行车从她身边过去。

“林老师！”

她抬头，看见周默骑着自行车停在前方。

“这么晚还不快点回去？”她问。

周默挠了挠头，犹豫片刻，“您还好吗？今天上课时…”

“没事，”林薇摆摆手，“快回家吧，要下雨了。”

周默点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林老师，我听见有人在传你的流言。”

林薇的脚步顿住了。

“他说您…”周默的声音低了下去，“总之，都不是好话。其他班上有人开始信了。”

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落下第一滴雨水，刚好砸在林薇的脸颊上。

“周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记住，现在是高考冲刺阶段，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可是林老师，这对您不公平！”

雨势渐大，林薇打开伞：“走吧，我送你一段。”

雨水冲刷着街道，也冲不走心中的阴霾。

第二天上学，林薇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学生视线在她身上游移。

下课铃响后，班上几个女生围住了她。

“林老师，您别理那些闲话。”一个女生鼓起勇气说。

另一个接着道：“那些人太过分了。”

“都去吃饭吧。”林薇打断她们，“学习才是正事。”

学生们不情愿地散去，只有李明和王芳留下来。

“林老师，”李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张主任说您得了不治之症，还说您…和男学生关系暧昧。”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病情，是她最不想让学生知道的事。她希望在人生的最后，不要影响学生们的高考。

“谢谢你们的关心，但这些流言对我没有影响。”她收拾好书本，“倒是你们，别被这些事分心。”

走廊上，张建国的声音突然响起：“林老师，昨天你可不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