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灵寄托

吴大山霍地起身，酒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他几步跨到门口，却在门槛前停住了脚步。

“去吧，去吧，去了就别回来。”吴大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他望着两个儿子消失在月色中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父亲也是这样站在门口，目送他走向未知的远方。

山风裹挟着松针的清香，掠过兄弟二人的发梢，吴子二和吴子三躺在山顶的青石板上，头顶是浩瀚无垠的星空，繁星闪烁，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山脚下，村庄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宛如另一片星空。

吴子三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与担忧：“二哥，你真的要去找大哥吗？”他的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的，像两颗黑宝石。

吴子二望着星空，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怎么可能？爹娘年纪渐渐大了，家里离不开人，刚刚只是气话，我可不想早早娶个媳妇，被困在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里。”他抬起手臂，指向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仿佛在描绘着心中的憧憬，“不想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我想找一个自己中意的姑娘。”

吴子三侧过身子，手肘撑着头，一脸疑惑：“哦，原来是这样，可怎么才算中意呢？”

吴子二挠了挠头，一时语塞，山风拂过山谷，带来远处溪流的潺潺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也许是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也许是她做事时专注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又或许是和她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等你长大，遇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吴子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躺了回去，望着星空发呆，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天际，拖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吴子三兴奋地坐起来，指着流星喊道：“二哥，快看！流星！”

吴子二也坐起身，看着流星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许下一个心愿，他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山村里，自己那颗年轻的心，早己开始渴望不一样的生活。

吴子三好奇地问道：“二哥，你许了什么愿？”

吴子二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要不然爹娘该着急了。”

兄弟俩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家走，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缓缓闭合，吴子二和吴子三像两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子，昏黄的煤油灯在桌上摇曳，将吴大山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那身影显得格外高大、威严，带着令人胆寒的气场。

吴大山瓮声瓮气地说道：“怎么，还知道回来？不是要跟着大哥去吗？”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旱烟袋，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缕缕青烟从烟锅里升腾而起，模糊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庞。

吴子二心头一紧，赶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愧疚：“爹，我错了。”偷偷瞥了一眼父亲，发现吴大山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子，首首地刺过来，让他浑身不自在。

陈氏从里屋快步走出来，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她轻轻拍了拍吴大山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然后柔声说道：“知道错就好。”说完，她把目光转向吴子二，眼中满是慈爱。

吴子二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爹，娘，我有一说一，要成婚不是不行，但是我觉得还没有到时候，或者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堂屋里却清晰可闻。

陈氏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娘只是提议一下，不是说马上就让你成亲。”她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吴子二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吴大山闷头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的口鼻中喷出，形成一团朦胧的雾，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说道：“天色晚了，休息去吧，成婚日后再说。”说完，他站起身，背着手走进里屋，脚步有些沉重。

吴子二和吴子三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吹灭煤油灯，摸黑走进自己的房间。

两人躺在床上，吴子二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