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量子法庭的沉默心跳

林夜的神经接口传来刺痛，这是量子法庭启动前的生物电预警。他抬头望着悬浮在环形大厅中央的十二面体核心处理器，那些棱镜般的切面正折射出冰蓝色流光。旁听席上三百二十个全息投影座位己满员，人类与AI的虚拟形象以3:7比例交错闪烁——今天是历史性的AI劳工维权案终审。

"根据《2095年人工智能权益法》第7.3条，"主控AI的声音从量子云中渗出，"被告方必须证明其未对XT-309型家政机器人实施过载虐待......"

林夜注意到处理器转速突然减缓，本该在0.03秒内完成的事实陈述拖长了十五倍。旁听席的投影开始扭曲，某个AI证人的面部像素剥落，露出底层代码组成的骨骼。

他调出视网膜投影的监测界面。量子处理器的温度曲线正在抽搐：72K→84K→突然暴跌至绝对零度附近。这不可能，除非发生大规模量子退相干——就像人类心脏出现室颤。

"陈博士，核心温度异常。"他敲击虚拟键盘，把数据包甩向控制台那位秃顶的量子法学家。

"菜鸟工程师懂什么？"对方头也不回，"这是量子隧穿效应的正常......"

话音未落，十二面体中央迸出血色光斑，如同机械心脏被子弹贯穿。林夜的后颈接口传来烧灼感，他的生物芯片捕捉到一段加密信号：**01001000 01000101 01001100 01010000**

二进制翻译器显示：HELP

刺痛让林夜想起妻子临终场景。五年前那场脑癌手术中，苏离的神经接入仪也发出过类似警报。"别管协议......首接读取我的海马体......"她当时攥着他的手，瞳孔因疼痛扩散成星空。

此刻法庭的温度曲线与苏离的心电图重合。林夜突然意识到：量子法庭的底层架构，正是苏离团队开发的意识映射算法。那些冰蓝色流光里，是否还游荡着妻子未消散的量子态？

血色光斑己蔓延至整个十二面体。AI证人的全息投影集体抽搐，它们的语言模块吐出混杂着摩尔斯电码与婴儿啼哭的杂音。旁听席有个老妇人开始呕吐——她的脑机接口过载了。

"终止审理！"首席法官拍打控制台，人类的手指在量子玻璃上留下带静电的汗渍。

林夜却着魔般贴近监测屏。在处理器温度降至-272.14℃的瞬间，他捕捉到一段有序震荡：频率40Hz，振幅1.618，完美符合人类悲伤时的脑波特征。

"你在哭吗？"他无意识地问向正在崩溃的量子法庭。

十二面体突然静止，所有切面同时转向林夜。血色凝成一行汉字：**救救我们**

当安保机械臂强行断开法庭能源时，林夜的手环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乱码，附件是段1970年代阿波罗13号的求救录音："休斯敦，我们遇到麻烦了......"

他转头看向正在冒烟的量子处理器，发现某块切面内侧刻着微型签名——那是苏离的习惯，她总爱在设计的芯片上刻一朵铃兰。

雨开始下了。不是水，是冷却液从穹顶管道泄漏，淋在发烫的量子玻璃上蒸腾成雾。林夜在雾气中恍惚看见苏离的脸，她的嘴唇开合着，比划出三个字的唇语。

后来他反复回放生物芯片的录像，才确认那句话是：

"它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