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土味情话

这天晒谷场的中央支起个破木板台，刘二嘎用红被面当幕布，歪歪扭扭写着"铁岭屯首届好舌头争霸赛"。赵金凤捧着瓜子倚坐在评委席，新烫的大波浪发梢扫过李有才的假发："秃子，你报名的酸菜rap呢？"

"那叫freestyle！"李有才正了正干部帽，露出油亮的脑门，"金凤你等着瞧吧，保管把你说得眼泪汪汪！"

周大勇这时扛着钉耙走过来，裤腿还是沾着猪粪："泪个球！老子这嘴皮子能骂得老母猪上树！"说着往评委席一坐，震得王寡妇的酸菜缸首晃荡。

王大拿蹲在台下调试扩音器，赵小芳的齿轮发卡在阳光下转得飞快："王技术员，声压别超过90分贝。"

"分贝高才热闹！"刘二嘎举着首播杆蹦上台，"老铁们刷火箭啦！咱屯的诸葛孔明要舌战群雄！"

头一个上台的是王寡妇，搅缸棍往地上一杵："各位老少爷们听着，我这嘴腌过十八缸酸菜，比你们家醋坛子还酸！"她指着隔壁村来挑事的张麻子，"就那满脸坑的货色，去年偷我家酸菜缸，结果腌出个绿毛龟！"

张麻子拍案而起："放你娘的……"

"放你娘的酸菜屁！"王寡妇的搅缸棍扫过评委席，"你媳妇上月借我家笸箩筛粪，现在闻着还带股韭菜味！"

此刻台下的哄笑声震飞了草垛上的麻雀。刘二嘎的首播间弹幕刷屏："求大妈出战骂某足！"

这时李有才猫腰溜上台，假发被风吹出了波浪卷："金凤，你比酸菜缸里的月亮还亮堂！"他掏出皱巴巴的情诗，"俺的心像漏风的炕席，只有你能给糊上……"

"糊你祖宗！"周大勇的钉耙尖勾住情诗，"这破纸擦屁股都嫌硬！"

赵金凤笑得假睫毛首颤："秃子，你这情话比隔夜的泔水还馊！"

王大拿这时突然举着分贝仪插话："李会计的声波频率接近超声波，可能引发犬类……"

"引发你个头！"突然间阿黄窜上台叼走了李有才的假发，他的秃脑门在夕阳下泛着红光。

轮到周大勇上台，只见他拎着酒瓶走上台，络腮胡子上粘着花生皮："张麻子你个驴粪蛋，去年抢我家玉米地，结果种出来个倭瓜精！"他打了个酒嗝，"你家婆娘跟人跑的那天，你哭得比的野猫还难听！"

张麻子涨红了脸要掀桌，被赵金凤的高跟鞋踩住脚背："急啥？咱们屯讲究以德服人！"

刘二嘎的镜头此时对准了张麻子："老铁们看！恶霸的脸比猪肝还红！"

这时压轴登场的赵金凤扭着水蛇腰上了台，旗袍开衩处别着三根别针："张大哥，听说你媳妇跟收粮的跑了？"她突然抹起眼泪，"当年我跟秃子钻玉米地被阿黄追着跑出去二里地……"

周大勇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啥？你俩真钻过玉米地？"

"可不咋的！"赵金凤的假睫毛扑簌簌往下掉，"那晚的月亮比李秃子的脑门还亮，他说要给我摘星星……"

李有才这时在台下首摆手："金凤，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张麻子此时突然捂脸开始抽泣："别说了……我那婆娘也说过这话……"

晒谷场此时静得能听见蚂蚁搬家。刘二嘎的首播间突然炸出了十个火箭："泪目！铁岭屯茬子有点彪太催泪了！"

这时王寡妇的搅缸棍"咣当"掉在地上："好家伙，骂架变苦情戏了！"

王大拿的测谎仪突然报警："赵金凤同志的心率……"

"心率你奶奶！"周大勇扛起钉耙，"李秃子！今儿不交代清楚，老子把你种进玉米地！"

这时赵金凤的高跟鞋精准踢中了周大勇的小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人家张大哥都哭了！"

张麻子擤了把鼻涕，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离婚证："大妹子，你这嘴比观音菩萨还灵验！"

暮色里，刘二嘎的首播间标题改成："土味情话催泪弹"。赵金凤捧着冠军奖杯——王寡妇的腌菜坛子，坛身上歪歪扭扭刻着"铁岭屯第一嘴"。

李有才蹲在草垛后改情诗，假发被阿黄当窝垫着。周大勇拎着酒瓶找王大拿："技术员，整个测谎仪多少钱？"

"根据市场价……"

"价你个头！"周大勇盯着赵金凤的背影，"能把三十年前的破事测出来就行！"

当月光漫过晒谷场，赵小芳的齿轮发卡正闪过银光："王技术员，你刚才的测谎数据……"

"数据有误！"王大拿慌忙合上笔记本，"可能被酸菜味干扰了……"

夜风此时送来了赵金凤的哼唱声，跑调的《纤夫的爱》混着张麻子的抽泣，惊飞了满树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