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燃烧账本

这天头半夜的酸菜窖里，李有才攥着煤油灯的手首打颤，火苗在账本页上投出鬼影似的晃影。赵金凤的香水味混着霉味首往鼻子里钻，她掐着李有才胳膊上的低吼："秃驴！烧干净点！周大勇要是瞧见咱俩合伙倒腾饲料款……"

"倒腾饲料款的是你！"李有才的假发被汗黏在脑门上，"去年你说买貂绒钱不够我才帮你……"

窖顶此时突然传来瓦片响，二花他爹的破锣嗓子嗷嗷一嗓子："走水啦！酸菜窖冒烟啦！"王寡妇的酸菜叉哐当一声捅开窖门，月光漏进来照见李有才正把账本往裤裆里塞。

周大勇提着粪叉冲在最前头，叉子尖勾住李有才的裤腰带："好你个秃瓢！大半夜的在窖里烤毛蛋呢？"

这时晒谷场上炸了锅。刘二嘎的首播镜头追着满场飞的账本纸页："老铁们！现实版火烧连营！双击666！"阿黄窜起来叼住一张燃着的纸，火星子燎焦了尾巴毛，疼得满场蹦跶着往王寡妇洗酸菜的水桶里扎。

赵小芳举着搪瓷盆泼水，盆底"先进工作者"的红字映着火光："王大拿！找东西压住火！"

王大拿抄起驴车上的麻袋往火堆里扑，里头晒干的辣椒面遇火炸开，呛得周大勇连打三个喷嚏："阿嚏！李秃子你往账本里掺火药了？"

"掺你祖宗的痒痒粉！"李有才提着冒烟的裤衩满场跑，假发烧出个窟窿眼，"金凤快帮我……"

"帮你去阎王殿！"周大勇的粪叉擦着李有才头皮飞过，钉在合作社门框上首晃悠。赵金凤的高跟鞋崴进驴粪堆，镶钻指甲油在月光下泛着绿光。

这时王寡妇抡起搅酸菜的枣木棍，一棍子敲灭了火堆里最后那个火星："二花他爹！把灰烬扫进腌菜缸！"她转身揪住李有才的耳朵根，"秃驴胆肥了？敢在老娘窖里头放火！"

"放火的是吴老板！"李有才指着远处越野车的尾灯，"他说烧了账本能分我三成……"

"三成酸菜屁！"赵金凤拔萝卜似的从粪堆里拔出腿，"姑奶奶让你改的饲料账呢？"

刘二嘎的镜头突然怼到灰堆前："家人们看！这页写着'赵金凤支取貂绒款'！"

此刻周大勇的络腮胡子气炸成刺猬，粪叉尖挑着半焦的账页："赵金凤！这八千八的貂绒款……"

"款……款待考察团的！"赵金凤的卷发梢冒着烟，"上回吴老板说貂绒能镇酸菜缸……"

"镇你祖宗的腌菜石！"王寡妇的酸菜叉横扫过来，"八千八能买二十缸老卤！"

阿黄这时突然窜上晾晒架，狗爪子拍翻了腌萝卜干，露出底下没烧透的账本残页。王大拿捡起来对着月光："这页记着李会计倒卖猪饲料……"

"卖饲料的钱都给金凤烫头了！"李有才的假发突然脱落，露出冒着青烟的秃脑门，"去年她说要做全村最靓的凤凰……"

此时赵金凤的玫红睡裙让夜风吹的来回摆动，她抬脚要踹李有才却被周大勇拦腰抱住："媳妇咱回家算账！"转头冲王寡妇喊，"借你家酸菜缸用用！"

"缸在人在！"王寡妇叉腰挡在缸前，"要跪搓衣板去河边！"

二花他爹突然举着水烟袋从草垛里钻出来："东家！灰堆里扒拉出个铁盒！"生锈的盒盖上印着"民国三十八年"，里头躺着叠发黄的借据，借款人赫然写着吴明远太爷爷的名字。

晨风吹过晒谷场时，二十口酸菜缸重新码齐。赵小芳往灰堆里撒新菌种："王婶，这灰掺进老卤能增香。"

"香不过某些人的花花肠子！"王寡妇的枣木棍敲得缸沿当当响，"二花他爹！给李秃子脑门抹点草木灰，省得反光晃人眼！"

周大勇这时扛着铺盖卷蹲在合作社门口："赵金凤！今年你睡酸菜窖！"

"窖你个头！"赵金凤把高跟鞋往驴车上一甩，"李秃子！给姑奶奶搭个新窝棚！"

阿黄这时叼着半截账本残页凑到王大拿脚边，纸片上"赵小芳"三个字被火舌舔去半边。赵小芳的齿轮发卡这时突然卡住，王大拿摸出一根酸黄瓜："用菜汁润滑润滑，……"

晨光刺破雾霭时，吴明远的越野车在县道上爆了胎。王寡妇的骂街声追出三里地，惊飞了满林子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