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烽烟照胆

第一节：铜镜预言

子时三刻的更漏声刚滴完第七下，宁微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她发现枕边那枚青铜镜残片正散发着诡异的青绿色荧光，镜面凝结的冰晶在月光折射下形成无数细小的棱镜，将整个床帐映照得如同水下世界。

"这是..."她刚触碰到镜面，一阵刺骨寒意立刻顺着指尖窜上手臂。镜中雾气翻涌，渐渐显现出清晰的画面：

濮阳城东门的鸱吻兽首正在烈火中坍塌，黑底白字的秦字旌旗如潮水漫过城墙。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中，她清晰看见一个身着绛紫深衣的身影——祁白的玉冠早己碎裂，半幅袖子被血浸得透湿，却仍以折断的青铜剑支撑身体，死死护着身后十几个瑟瑟发抖的孩童。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中景象居然传来真实的血腥味和焦臭气息。

"不！"宁微猛地缩手，铜镜"咣当"砸在青砖地面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深深掐入掌心，西个半月形的伤口正渗出细小的血珠，有几滴恰好溅在镜面蟠螭纹的眼睛部位。

"你也看见了？"

沙哑的嗓音从帷帐外传来。祁白不知何时静立在屏风旁，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到几乎触及房梁。他手中捧着那面完整的见心镜，镜缘的云雷纹中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进行过血祭占卜。

宁微注意到他发间还沾着夜露，玄色深衣的下摆被庭院里的石楠枝勾破了一道口子。当祁白屈膝半跪在榻前时，她闻到了混合着铁锈味的沉水香。

"未来三个月后的景象。"他用素帕裹住她流血的手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腊月初八寅时三刻，秦军先锋将攻破东门水闸。"

帕子上金线绣的卫国公主纹章摩擦着伤口，微微的刺痛让宁微彻底清醒。她突然发现祁白睫毛上凝着霜花，右手指关节有多处新鲜擦伤——这分明是长时间握剑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祁白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宁微第一次看清他瞳孔里密布的血丝——那些猩红的纹路像一张蛛网，死死缠绕着濒临爆发的情绪。

"因为镜谶第三十六象明白写着：'天外来客，星坠卫宫。或解秦祸，或启大劫。'"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浓重的酒气，"我访遍嵩山隐士、燕地方士，最后发现预言中的救星——"祁白突然轻笑出声，"竟是个连曲裾深衣都系不好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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