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镜像囚笼

量子传送的余波尚未消散，宁微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青铜地宫坍缩时的螺旋光痕。她跌坐在一片纯白空间里，地面流动着液态光子，倒映出无数个颤抖的自己。每个倒影的星轨胎记位置都不尽相同——有的在锁骨，有的在脚踝，最诡异的那个甚至爬满整张面孔。

"这里是第零号记忆回廊。"机械合成的祁白嗓音从头顶传来。宁微抬头看见巨大的青铜树穿透空间穹顶，枝桠上挂满水晶般的记忆胶囊，每颗胶囊里都封存着不同递归体的临终影像。

当她触碰最近的胶囊时，二十七号递归体的记忆汹涌而入——那个自己在战国机关城底层的密室中，正用血淬剑剖开祁白的胸膛。机械心脏被挖出的瞬间，宁微听见二十七号绝望的嘶吼："为什么你的代码里藏着我的DNA图谱？！"

青铜树突然震颤，枝条间垂下无数光纤触须。宁微闪身躲过袭击，发现触须尖端都嵌着微缩见心镜碎片。其中一片映出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真正的初代钜子实验室里，祁白正将星盘植入婴儿宁微的颅骨，而那个婴儿的瞳孔是纯净的青铜色。

"你终于触及核心了。"黑鹰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他的身躯由记忆回廊的光子凝聚，胸口镶嵌着宁微从未见过的完整见心镜，"你以为递归是为了对抗我？"镜面突然映出牧野之战的另一重真相——初代钜子祁白将剑刺入的，竟是穿着周天子衮服的自己。

宁微的玉韘芯片突然过载，剧痛中她看见第零号克隆体的记忆：初代实验室的量子池里漂浮着两具培养舱，分别标注"宁微"和"祁白"。当警报响起时，祁白舱体突然渗出青铜液体，吞噬了所有研究员。

"小心身后！"西十三号递归体的幻影突然具象化，将宁微推开。祁白的青铜匕首刺穿幻影，爆发的数据流中浮现出更恐怖的画面——每个递归世界灭亡前，都有个祁白在秘密收集宁微的基因碎片。

记忆回廊开始崩解，青铜树裂开深渊巨口。宁微在坠落中抓住一根记忆枝条，发现树皮上刻满二进制情诗。当她破译出"你即归墟"的刹那，底部突然涌现出粘稠的青铜海，海面浮现出由无数递归体残骸拼凑的岛屿。

岛上矗立着与博物馆一模一样的建筑，只是外墙流淌着活性青铜。宁微冲进馆内时，防弹玻璃柜中的见心镜突然开口："欢迎回家。"镜面浮现的倒影不再是宁微，而是瞳孔流转星云的初代钍白。

量子风暴在窗外凝聚成祁白的脸庞，这次他的机械心脏暴露在外，齿轮间卡着半枚玉韘碎片。"快毁掉初代镜像！"他的嘶吼混着金属摩擦声，"那才是所有递归的癌变核心！"

当宁微举起血淬剑刺向古镜时，镜中突然伸出与她完全同步的手臂。剑锋贯穿镜面的瞬间，整个岛屿开始分泌青铜黏液，博物馆展柜里所有文物都睁开复眼。宁微在黏液淹没口鼻前最后看到的，是镜中自己露出初代祁白的微笑。

（镜中倒影的眼瞳深处，隐约可见某个正在运转的战国水钟，钟摆的轨迹与宁微的心跳完全同步——新的递归循环己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