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万民戟

新生万民碑的裂缝中渗出靛蓝色雾霭，碑面手印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林烬的机械义眼穿透碑体，视网膜上浮现出三百个时空的残影——每个时空的百姓都在用锄头砸碎螭蛊虫卵，飞溅的粘液在空中凝成"诛"字血符。萨日朗的弯刀插在碑顶，刀身"苍狼吻"的裂纹里钻出青铜藤蔓，藤尖绽开的人面花正吟唱着北狄葬歌，每句尾音都震落一片星屑。

碑底突然拱起土堆，钻出的不是根须，而是无数双半透明的手。这些由万民血气凝成的手掌抓着《万民书》残页，纸页上的血字"民为天"正被螭蛊啃食重组。林烬的机械心脏突生感应，齿轮咬合声与碑体共振，震得脚下土地裂开蛛网状缝隙——裂缝深处，被青铜锁链缠绕的初代螭蛊王虫正在苏醒。

"退后！"萨日朗的狼爪刺入碑体，巫血顺着裂缝渗入地底。青铜锁链突然暴长，链环上挂着的帝王指骨化作利箭射向天穹。林烬的机械手掌插入地面，脉冲波沿地脉传导，震碎了三百具螭蛊傀儡。傀儡胸腔炸开的虫群却凝成萧景琰的虚影，他手中的螭龙杖点向碑顶，噬月珠裂痕中伸出星辉触须缠住萨日朗的脖颈。

狼王残骸突然从虚空跃出，额间罗盘嵌入碑面缺口。青光中映出北狄皇陵的终极秘密——初代螭蛊竟是萧景琰用自己的脊髓炼成！林烬的玉珏残片脱手飞出，刺入虚影的眉心。记忆脉冲席卷战场：二十年前，少年萧景琰跪在炼蛊鼎前，将玉珏刺入生父脊柱，抽出的髓液里游动着第一条螭蛊王虫。

万民碑突然崩解，碎块在空中凝成三百柄青铜战戟。每柄戟尖都挑着颗螭蛊虫卵，卵壳裂开处钻出百姓的透明魂灵。魂灵们手握《万民书》残页，纸页燃烧的青烟凝成锁链，将萧景琰的虚影拽入地缝。萨日朗的弯刀突然自鸣，刀身映出冰封战场的真相——所有阵亡将士的脊骨都刻着"民为刍狗"，而林烬的克隆体正用他们的腿骨搭建新的九鼎。

林烬的机械心脏在此刻停跳，最后的能量脉冲激活了地脉深处的螭蛊王虫。虫体裂开的瞬间，三百个时空的万民血胶汇聚成河，河中浮起姜沉璧完整的机械义肢。义肢指尖的璇玑盘突然倒转，盘缘尖齿咬住萧景琰的青铜脊椎，将螭蛊基因编码逆向输入。

"你输了。"姜沉璧的虚影从血河中升起，残破的机械义肢插入林烬胸腔。齿轮间暴出的不再是青铜触须，而是纯净的星辉脉络。萨日朗的狼爪撕开自己胸膛，北狄虎符与璇玑盘碎片共鸣，在虚空拼出完整的弑神阵图。阵光所及之处，螭蛊王虫发出萧景琰的惨叫，虫体在星辉中裂解成无数青铜残片。

狼王残骸突然炸裂，血肉凝成新的万民碑。碑文不再是手印，而是百姓们用锄头刻下的血字："龙死蛊灭，山河重生。"林烬的玉珏残片自动飞向碑顶，与萨日朗的弯刀组成完整的图腾——北狄狼首衔着中原玉璧，裂痕处渗出清泉般的星辉。

地缝缓缓闭合的刹那，林烬看见冰层下的战场开始复苏。枯骨生肌，断剑重铸，阵亡将士们茫然地站在血胶凝成的麦田里。萨日朗的白狼裘在风中化作尘埃，狼王罗盘的最后一粒星屑坠入地脉。姜沉璧的机械义肢突然解体，零件拼成指向北方的箭头——那里升起新的狼烟，烟柱中隐约可见青铜巨门的轮廓，门缝里探出的星辉触须正吮吸着碑文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