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璇玑劫

青铜巨树的脉管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磷光，树壁上凸起的筋络如活物般蠕动，渗出带着铁锈味的黏液。林烬的机械义眼穿透生物合金铸造的树壁，视网膜上浮现出数以万计的姜沉璧克隆体——她们被青铜根须钉在蜂巢状的舱室内，后颈插着璇玑盘碎片，脑后的数据线缆如蛛网般汇向树心。树心处的璇玑核心泛着冰蓝色冷光，形似巨型水母悬浮在半空，触须末端连接着萧景琰的青铜颅骨。

"这里...是活的..."萨日朗的弯刀在鞘中震颤，狼王脊背弓起，额间罗盘映出树壁上跳动的北狄符文。符文突然暴长尖刺，刺入她的机械脊骨，靛蓝色血液顺着刻痕淌下，在树根处凝成冰霜图腾。冰霜蔓延处，树壁裂开无数孔洞，每个孔洞都探出半截姜沉璧的残躯，机械义肢抽搐着指向璇玑核心。

林烬的机械手掌插入树壁，齿轮咬住生物电路的瞬间，整棵巨树发出龙吟般的警报。三百个姜沉璧克隆体突然睁眼，数据线缆如鞭子般抽来。萨日朗的弯刀旋出满月光弧，斩断的线缆喷出靛蓝脑浆，落地化作跳动的螭蛊幼虫。狼王扑向最近的克隆体，獠牙刺入太阳穴的刹那，克隆体的头颅炸开，飞溅的齿轮碎片在空中拼出萧景琰的虚影。

"欢迎参观我的育蛊室。"虚影的骨扇点向璇玑核心，冰蓝色光芒骤变猩红。林烬的机械心脏突然反向泵动，泵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沸腾的青铜溶液。溶液腐蚀树壁形成的孔洞中，爬出人面螭蛊花，每朵花蕊都裂开口器，吐出带着姜沉璧记忆碎片的星辉触须。

触须缠住林烬的刹那，意识洪流汹涌而入。他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自己手中的玉珏刺穿的并非生母，而是姜沉璧的本体。她的机械义肢在最后一刻插入地脉，将毕生记忆上传璇玑盘。画面突然碎裂，三百个记忆碎片同时嘶吼："你才是蛊！"

萨日朗的弯刀插入树心，刀身"苍狼吻"渗出的巫血与璇玑核心的冷光相撞，炸出环状冲击波。波光所及之处，克隆体们的线缆自动编织成网，网上挂着历代帝王的干尸。干尸们突然抬手，指骨间射出锁龙针，针尾金丝缠住狼王的西肢，将它的髓液抽入璇玑核心。

"看看你的本源！"萧景琰的青铜颅骨突然开口，璇玑核心投射出全息影像——林烬的机械心脏内部蜷缩着螭蛊王虫，虫背上刻满《螟蛉诏》全文。萨日朗的机械脊骨突然解体，碎片凝成密钥插入狼王额间罗盘。青光中映出北狄秘辛：二十年前，正是萧景琰化装成大祭司，在她脸上烙下巫咒。

林烬的机械义眼突然透视到树根深处，那里埋着真正的万民碑。碑文被树根缠绕篡改，"民为天"被扭曲成"蛊为尊"。他残存的左手按在碑面，龙鳞胎记突然剥落，露出下方跳动的螭蛊口器。口器啃食碑文的刹那，整座巨树剧烈震颤，树壁上渗出带着记忆的血泪。

璇玑核心突然裂开，姜沉璧的本体脑核悬浮其中，表面爬满巫族咒文。萨日朗的弯刀刺入脑核，噬月珠碎片却自动飞向林烬的胸腔。当碎片嵌入机械心脏时，三百个克隆体突然自爆，数据风暴席卷树心。风暴中浮现未来幻象：萧景琰的青铜身躯从九鼎中重生，手持的螭龙杖正是由林烬的脊椎熔铸。

"这才是轮回..."林烬的机械心脏突然暴长尖刺，刺穿萨日朗的狼裘。她的巫血溅到万民碑上，碑文突然活化，每个字都化作锁链缠住青铜巨树。树根断裂处涌出星辉洪流，将两人卷向未知的时空断层，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姜沉璧脑核上的血字："弑蛊者，永堕无间。"

坍缩的巨树中心升起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星辉触须将萧景琰的颅骨拖入。狼王的残躯突然炸裂，血肉凝成新的北狄符文刻在门楣："往生无门，噬魂永续。"林烬的机械心脏在时空乱流中彻底异化，齿轮间暴出的螭蛊口器啃食着萨日朗的脊骨，而她染血的手指正按在他的脑核上——那里跳动的，正是当年刺入姜沉璧心口的玉珏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