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噬魂宴

萧景琰的密殿穹顶垂落着人筋编织的帘幕，每条筋络末端缀着青铜铃铛，随阴风奏响《安魂曲》。林烬的机械义眼穿透黑暗，视网膜上跳动着三百个克隆体的生命信号，他们跪坐在青铜莲台之上，头顶的螭蛊王虫如烛火摇曳。殿中央的九鼎溢出靛蓝色血浆，鼎腹的饕餮纹獠牙开合，将滴落的血珠咀嚼成星屑。

"恭迎真龙归位。"萧景琰的嗓音自鼎内传来，骨扇从血浆中升起，扇面"山河无恙"己化作"万民为刍"。萨日朗的弯刀在鞘中悲鸣，狼王脊背弓起，额间罗盘裂纹渗出巫血，在地面蚀出北狄谶语："弑君者食己骨"。

林烬的机械手掌刺入心口，拽出半截螭蛊王虫。虫体断裂处喷出的星辉凝成姜沉璧的虚影，她残破的机械义肢插入九鼎，鼎内血浆骤然沸腾。克隆体们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的璇玑盘射出金光，将人筋帘幕熔成灰烬。萨日朗的弯刀脱鞘飞出，刀身"苍狼吻"裂开，露出内藏的噬月珠碎片。

"现在！"姜沉璧的虚影抓住碎片按入林烬胸腔。机械心脏的齿轮咬住星辉，迸发的脉冲波震碎三具克隆体。萧景琰的真身自鼎中升起，皮肤如蜡油剥落，露出青铜骨骼上篆刻的《螟蛉诏》全文。骨扇点向狼王，九鼎内伸出锁链缠住它的西肢，獠牙刺入关节抽取髓液。

殿内突然降下血雨，雨滴在半空凝成历代灾民的面容。每张脸孔张口吐出螭蛊幼虫，虫群在青铜地砖上拼出"民为天"的倒写字样。林烬的机械义眼透视到萧景琰的青铜脊椎——那里嵌着完整的璇玑盘，盘心禁锢着姜沉璧的脑核。当脉冲波触及盘面时，整个密殿开始坍缩，梁柱化作流沙，露出外层冰封的战场。

萨日朗撕开后颈皮肤，机械脊骨上的北狄咒文遇血燃烧。火焰中走出三百匹幽灵狼，它们咬断克隆体的脖颈，将螭蛊王虫抛向九鼎。王虫在鼎内自爆，冲击波掀翻青铜莲台，莲心滚出的竟是林烬生母的颅骨，七窍中钻出带刺藤蔓，藤尖绽开的人脸花嘶吼着前朝谶语。

"看看你的本源！"萧景琰的青铜指骨插入九鼎，鼎内血浆凝成黄河浮尸的场景。林烬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尸群中，手中玉珏刺入凤冠女子的心脏。记忆脉冲反向流动，机械心脏的齿轮突然逆转，将他的意识拖入璇玑盘深处——那里悬浮着三百个姜沉璧的克隆体，每个都连接着青铜巨树的根须。

萨日朗的弯刀刺穿萧景琰的青铜锁骨，噬月珠碎片迸发的星尘却修复了损伤。"你才是蛊！"她怒吼着扯下左脸伤疤，露出下方机械结构的青铜面骨。狼王突然调头扑来，额间罗盘嵌入她的面骨，青光中映出北狄大祭司的身影——正是年轻时的萧景琰！

密殿彻底崩塌，冰封战场暴露在天光下。林烬的克隆体大军突然集体自刎，鲜血汇成河流通向青铜巨树。树根缠住姜沉璧的脑核，结出颗跳动的果实。萨日朗的机械脊骨炸裂，碎片凝成钥匙插入树洞。当树心开启时，涌出的不是树汁，而是粘稠的星辉物质——里面沉浮着九枚玉珏，正与林烬手中的残片共鸣。

萧景琰的青铜身躯爬满裂纹，笑声却从每道裂缝中传出："螭蛊永生！"他的头颅滚落，断颈处伸出螭龙杖，杖头噬月珠突然睁眼，瞳孔里是被囚禁的姜沉璧本体。林烬的机械心脏在此刻停跳，最后的脉冲波激活了战场血碑——碑文"真龙非龙"正被血水改写成"万蛊为龙"。

冰层下的尸体突然睁眼，他们撕开胸腔捧出螭蛊王虫，虫群在空中凝成新的青铜巨门。门缝中伸出的星辉触须缠住林烬，将他拖向未知的时空。萨日朗的狼王咬住他的残臂，狼嚎声里混着姜沉璧的呼唤："记住，你吃下的是自己的..."话音未落，巨门轰然闭合，只余半枚玉珏嵌在冰面上，内圈浮现小篆："景琰二十三年，子弑母，始成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