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象西来

落雁峡的烽火照亮半边夜空时，林砚正站在太医院最隐秘的冰窖里。

三十二具童尸整齐排列在玄冰台上，最小的不过襁褓，最大的也未满十岁。他们眉心皆有一点朱砂痣，与太孙林昀的一模一样。最骇人的是每具尸身胸腔都被剖开，肋骨内侧刻着《归藏易》的爻辞——正是当年螟蛉祭坛上消失的铭文。

"三十年来，每月朔望夜都要送一具进来。"老太医抖着手翻开泛黄的记录册，"先帝晚年定的规矩，说是…说是镇龙脉用的。"

冰晶在灯下折射出诡谲的光。林砚突然伸手按在最新那具童尸心口——冰层下浮出缕金丝，末端系着片青铜残片。当他扯出残片时，整座冰窖突然震颤，童尸们齐刷刷坐起，空洞的眼窝里钻出文鳐鱼，鱼尾拍打声竟组成《塞下曲》的调子。

"陛下！北疆急报！"

赵承恩踉跄冲进来时，手中密函正巧被条文鳐鱼叼走。鱼群在空中拼出幅动态地图：披甲巨象的鼻腔里钻出青铜傀儡，正是当年折梅的改良版；而更远处，本该葬在皇陵的岳红缨玄铁甲，正被北狄巫师穿在草人身上行军！

第二节 折梅惊变

五皇子林昕的军报比烽火晚到半日。

"…巨象非血肉之躯。"沾血的宣纸上字迹凌厉，"铁甲下是青铜骨架，关节处嵌着螟蛉玉牌。象鼻喷出的不是水，而是当年沉船上的惑心香…"

林砚的指尖在"惑心香"三字上停顿。三十年前幽冥战场上，苏明璃正是被此香诱发巫族血脉而消散。他猛地掀开案头《山河社稷图》，露出底下当年阿箬留下的归墟海图——如今图上所有航线都变成了血红色，交汇处正是落雁峡！

"父皇！儿臣请战！"

林昕的铠甲还带着塞外风沙。这位最肖似岳红缨的皇子单膝跪地时，怀中掉出个青铜小像——竟是当年折梅傀儡的微缩版。当林砚拾起小像时，傀儡突然睁眼，口中吐出半片银杏叶，叶上针刻："十二卫未死，困于象冢。"

殿外突然传来骚动。

太孙林昀不知何时溜进了武库，正用稚嫩的手指点着北疆沙盘。被他碰过的城池模型纷纷龟裂，露出里面冻着的玄铁卫残甲。更可怕的是，孩子眉心朱砂痣此刻红得发亮，在地面投下的影子竟是个戴幂篱的少女！

第三节 归墟潮升

当夜子时，林砚独自开启了太庙地宫最深处的青铜匣。

匣中不是预料中的玉玺，而是三百六十颗乳牙——每颗都刻着蒙童名字，与他三十年前在县学堂收集的一模一样。当他把太孙林昀今日脱落的乳牙放入时，所有牙齿突然共振，在虚空中拼出《千字文》缺失的第八百字：

"歸"

字成刹那，南海八百里加急撞破宫门。

"归墟碑林浮出水面！"使者满身海水地嘶喊，"渔民看见…看见当年沉船上的青铜军士在碑上刻字！"

林砚看向掌心，银杏叶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己游成航线，首指落雁峡与归墟之间的神秘海域。而太医院方向突然传来钟鸣——冰窖里的童尸，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