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替死迷局

——汪！

查理用爪子按住墨多多手腕，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随着最后一片鎏金车票剥落，众人脚下的地板竟显露出青灰色的船板纹路——这根本不是现代列车，而是1897年沉没的翡翠号残骸！

"你们看舷窗！"扶幽的机械镜片咔咔转动，"玻璃表面结着西十九层盐霜，每层都嵌着张人脸。"虎鲨用袖口擦去最外层的结晶，一张与他七分相似的少年面容浮现出来，眼角残留着未干的血泪。

婷婷颤抖着翻开防水笔记本："1897年3月14日，翡翠号搭载西十九名墨氏宗族孩童前往南洋..."泛黄的剪报里掉出半张船票，票根钢印竟与多多手中的黑金车票完全吻合。

腐朽的船舱突然刮起阴风，查理颈毛炸开如刺猬。十九盏鲸油灯无火自燃，青绿色火光照出舱壁密密麻麻的符咒——分明是《鲁班书》里记载的"活人镇船术"！

"这是用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写的镇魂符。"婷婷的指尖划过暗红符咒，"你们看笔迹深浅，这些符咒是分西十九天..."她突然噤声，因为最中央的符纸正在渗出血珠，逐渐显露出"墨守义"的落款。

"是我曾祖父的名字！"多多贴近舱壁，惊觉木纹里嵌着枚银锁片——正是族谱记载中，那位六岁早夭的姑婆的遗物。锁片内侧用针尖刻着：【兄长骗我入底舱】

查理突然撞开锈蚀的铁门，犬吠在空荡的走廊激起重重回音。众人跟着他来到三等舱储物室，虎鲨踹开的樟木箱里，整整齐齐码着西十九套绣有"墨"字的绸缎寿衣，每件心口位置都缝着片带血的铜八卦。

"你们闻到了吗？"扶幽的机械手突然指向天花板，"有朱砂混着尸油的味道。"他拆下舷窗把手改装成攀爬钩，掀开的通风管道里，赫然蜷缩着具穿明式短打的干尸，怀中紧抱着本《漕帮水文录》。

"是曾祖父的日记！"多多接过泛潮的线装本，书页间突然掉出朵风干的曼陀罗。当查理用爪子翻开夹着银票那页时，所有人倒吸冷气——光绪二十三年的当票上，墨守义竟将亲生妹妹典当给雾海商会，换取"镇海龙王三十年庇护"。

腐朽的船体突然剧烈震颤，十九盏鲸油灯同时爆裂。在飞溅的尸油中，西十九个纸人从通风口飘落，每个都画着墨氏孩童的面容。虎鲨挥拳击碎最近的纸人，棉絮里簌簌落下几颗乳牙，在地面摆成北斗七星阵。

"这是《奇门遁甲》里的借命局！"婷婷的白裙沾满纸屑，"你们看纸人背后的生辰，全部是阴年阴月阴时..."

查理突然跃上船长操作台，肉垫重重拍向锈死的罗盘。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罗盘盖板弹开，露出暗格里的青铜八卦镜。当多多将镜面对准纸人阵时，镜中映出的竟是墨家祠堂的布局——每个纸人都对应着祠堂里的一盏长明灯！

"我明白了！"扶幽将机械镜片调到最大倍率，"翡翠号根本不是沉没，是故意载着西十九个孩子沉入雾海，用他们的魂魄做阵眼，保墨家百年运势！"

仿佛印证他的推断，船底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众人顺着查理撕开的舱底破洞望去，海底沉着块三丈高的镇魂碑，碑文正是墨守义的笔迹：【以吾血脉饲海十年，换宗族气运百年】

当虎鲨用鱼鳞臂擦去碑上牡蛎时，更恐怖的真相浮现——碑底缠绕着西十九条青铜锁链，每根都拴着具孩童尸骨。那些小小的指骨死死抠着碑面，划痕组成七个渗血的古篆：【替死轮回，西十九载】

"所以每隔西十九年..."多多突然浑身战栗，"墨家就要献祭一个嫡系子孙，替代当年沉船的孩子承受诅咒？"

查理突然对着镇魂碑狂吠，海水中浮现出墨守义临终前的走马灯：这位雾海商会首任会长跪在祠堂，将写着多多生辰的玉牌塞进阵眼，窗外暴雨中隐约传来蒸汽列车的汽笛声...

（海底突然亮起幽蓝鬼火，西十九具童尸同时抬头。他们腐烂的声带在海水里振动，唱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招魂曲："墨家郎，寿命长，亲骨肉，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