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结算画面

清风掠过朱雀大街，卷起柳絮如雪，带着终南山新融的雪水气息，轻叩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雕花木窗。

曲江池畔的垂丝海棠正簌簌抖落朝露，惊起藏叶的黄莺，清越鸟鸣撞碎在含元殿的铜铃间。

新移栽的丹桂在皇城根下舒展嫩叶，甜香与道旁兰草的清冽交织，顺着青石官道流淌至西市酒肆。

李世民蹲在甘露殿前的石阶上，手里攥着份皱巴巴的奏折。

程咬金和长孙无忌一左一右蹲在旁边，活像两尊门神。

"你们都瞧瞧！都瞅瞅！"

老李同志把奏折拍得啪啪作响，有点生气地说道。

"户部那儿说修海船要二百八十万贯，李恪这逆子倒好，昨儿在平康坊那边儿摆了三天流水席，光用的西域葡萄酒就可以倒满半条曲江！"

程咬金探头瞅了眼写满字的奏折，嘿嘿首乐，说道。

"陛下您忘了？上个月三皇子殿下不是送来十车辽东山参，说是孝敬您补身子，尤其是补肾……"

"补个屁！说起这狗屁辽东山参劳资就一肚子火气……"

李世民从脚边薅了根草茎叼在嘴里，接着说道。

"那山参朕吃了，先别说补不补肾，他奈奈的这玩意儿吃的劳资便秘，三天了啊，朕都拉不出屎来！"

和李世民一样。

咱们尊贵的吴王殿下李恪同学正蹲在富贵帮总部门口逗猫，忽见街角转出一队整齐的金吾卫。

一起跑过来的程处默跌跌撞撞、挤眉弄眼，打暗号道。

"大哥赶紧跑！我爹带着陛下往这边来了！"

话音还未落，李世民的声音己从坊门传来。

"跑个锤子跑？踏马的，都看看，这逆子坊墙贴的金箔刮下来差不多都够修艘船了！"

众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只有李恪抱着大肥橘猫搁哪儿嬉皮笑脸。

"哎呦喂，阿耶来得正好，咱刚刚新得了倭国的蓝鳍金枪鱼，足有三百斤重！寿司要吃不？鲜得很……"

"狗东西少打岔！"

李世民踹了脚镶铜钉的门槛，说道。

"朕也不废话！朝廷要造五十艘楼船，你出二百万贯。"

李恪挠着猫下巴叹气，说道。

"钱么……是有，可是都压在辽东铁场和倭国银矿了。昨儿还赊给处默家三万贯修马球场……"

"诶诶诶！吴王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程咬金从李世民身后蹦出来，说道。

"我家那混小子还说马球场是你送他的生日礼物！"

李恪：呃呃……

最终因为对面人多，李恪还是被自己老爹抓回了宫中。

……

长孙皇后提着食盒进到殿时，正撞见父子两个人针锋相对。

李世民揪着李恪的耳朵，而李恪手持镶宝石黄金板砖企图反抗。

一边儿案头堆满了账本，地上还滚着个精致的算盘。

"二郎快快松手！"

皇后忙放下冰糖雪梨羹，揉着李恪的耳朵，心疼地说道。

"恪儿年纪还小，这耳朵都要被二郎扯成招风耳了。"

"观音婢诶，朕不活了，你给评评理！"

李世民气呼呼甩开手，想要强行挤出眼泪，满脸无辜地说道。

"朕不过让他掏点私房钱，这小子竟然说要拿倭国银矿抵债！"

李恪揉着耳朵小声嘟囔道。

"那银矿深处挖出温泉，咱本打算改建成汤池，要不说咱李某人是出了名儿的孝顺呢，就寻思着给阿耶修个避寒行宫，还能从高句丽那边儿整点儿美女啊啥的……"

"咳咳咳！"

长孙无忌突然呛了口茶，识相的赶紧说道。

"那个啥……陛下诶，臣突然想起鸿胪寺还有批高句丽使节要接待，就先走……"

"坐下！不许走！"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异口同声。

长孙皇后打开食盒，给每人分了块荷花酥。

"依本宫看啊，就让恪儿出钱，朝廷这边出工匠。楼船造好挂皇商旗，挣的钱三七分账。"

李世民瞪眼，有点不甘心。

"怎么才七成？"

"阿耶诶，你人长得丑，想得到是挺美。咱这边七，朝廷三。"

李恪掰着荷花酥傻笑，说道。

"水手、货仓、海外商路可都是富贵帮的人脉，多占点很合理吧……"

几天后，李恪派人帮忙一艘海船的收尾工作。

首艘"兴唐号"楼船下水。

李世民围着船转了三圈，突然踹了脚船头的貔貅像，压着怒气儿说道。

"这木头镶金边就算了，怎么帆布还绣着富贵帮的纹样？"

"哎呀，阿耶好眼力！"

李恪扯开帆布露出底下明黄龙纹，说明道。

"咱令人特意做了双层帆，遇上海盗就翻面冒充官船。"

程处默从底舱钻出来，头顶沾着茶叶说道。

"大哥还在舱底藏了三百坛茉莉香片，说是要卖到波斯换翡翠。"

长孙皇后笑着打圆场。

"总比某些人藏私房钱强。"

说着瞥了眼李世民。

皇帝老脸一红，想起自己藏在两仪殿梁上的小金库。

当晚，李世民啃着李恪献上的金枪鱼腩，含混不清道。

"倭国那批银矿……"

"早给阿耶准备好了！"

李恪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漆盒，说道。

"这是难波津的地契，咱己经改成温泉行宫了。明年冬天就能带母后阿娘她们去泡汤啦！"

长孙皇后抿嘴轻笑，从袖中抽出绣帕擦掉皇帝胡子上的酱汁，柔声问道。

"陛下，现在可还生气？"

"气！怎么可能不气！"

李世民戳着鱼骨头瞪了眼李恪，说道。

"修温泉的钱从朕私库出！"

月光洒满庭院时，程咬金身旁滚着俩酒坛子，怀里抱着半条鱼尾鼾声如雷。

李恪悄悄往父皇杯中添了些葡萄酿，酒液映着满天星斗，恍惚间又是当年的秦王府——那时他刚学会走路，也是这样偷摸着给父亲倒酒。

次日清晨，程处默在船坞发现个古怪装置。

精铁打造的圆筒，内嵌辽东铁矿炼的钢珠。

李恪的便签贴在筒上：「升级款火炮，专治海盗。研发费十万贯，记得找兵部报销。」

程处默想了想就知道了。

得！陛下又要被自己大哥给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