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小的私心

薛仁猛地将茶盏砸向青砖，瓷片迸溅的脆响惊飞檐下栖雀：“好！我薛仁散尽家财，帮这些孤苦无依之人，也算为自己赎罪了！” 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嘶哑，盯着满地狼藉，仿佛要将半生罪孽一并碾碎。

“且慢！” 灵慧掀帘而入，绣鞋碾过碎瓷发出细碎声响，“你要救助苦难之人？算我一个！” 她目光灼灼扫过屋内众人，“缺银钱我董鄂家出，缺人手我即刻调来我培养的人！”

云逸霍然起身，玄色官袍带起一阵劲风：“夫人不可！皇家自会安置流民，咱们贸然插手，恐被圣上误会借机博取名声！” 他指向薛仁，“薛家此举是戴罪立功，可咱们......”

“名声？” 灵慧冷笑打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女子因你们的私心沦为玩物，被救出又如何？”

她猛地扯开窗幔，暴雨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看看这南方！他们既要求女子守贞，恨不得希望女人一生见过的男人只能是他们自己，又追捧出了扬州瘦马！就算出了青楼，这些姑娘能去哪？回被拐卖的家？还是被逼着投河保名节？”

薛仁喉结滚动，想起案卷里蜷缩在暗巷的少女，突然重重捶打自己胸口：“夫人说得对！我薛仁若不能给她们活路，就算散尽家财又有何用！”

“所以我要建一座‘栖梧院’。” 灵慧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重重戳在金陵城郊，“让她们学刺绣、做女红，靠双手吃饭！白莲教在南方蠢蠢欲动，若这些女子流落街头，迟早被邪教蛊惑！”

她突然逼近云逸，眼中闪着执拗的光，“皇上会在意几个被拐女子的死活嘛？不会，但他绝不会放任白莲教壮大！我们能帮助消除隐患，皇上是巴不得呢，还不用自己出钱。”

云逸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脑海中闪过暗卫密报里白莲教吸纳流民的消息。当他对上灵慧坚定的目光时，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醉仙居救下的哑女 —— 那女孩脖颈上烙铁烫出的桃花印记，与李坤手札里描述的如出一辙。

“递折子，先斩后奏。” 云逸突然抽出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染成血痕，“就说栖梧院专为安置教坊司罪臣女眷，与拐卖案无关。” 他转头看向薛仁，“薛家捐出城西三进院落，再出三成银钱 —— 你我联名上书，倒要看看，谁还敢说闲话！”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三人紧绷的侧脸。薛仁抓起酒坛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水混着泪水流下：“好！我薛家这条命，本就是二位捡回来的！”

灵慧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双生子不安分的胎动。她知道，这座即将拔地而起的栖梧院，既是救赎那些苦难女子的避风港，也是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中，为自己、为腹中孩儿寻的一条生路。

而此刻，刑部大牢里的王嬷嬷正在刑讯逼供下吐出更多秘辛，这场由拐卖案掀起的惊涛骇浪，远未到平息之时。

萌萌周身蓝光剧烈闪烁，数据流如瀑布倾泻：“检测到时空功德值激增 300%！婷婷宝贝，这次栖梧院计划影响超乎想象！”

灵慧咬着桂花糕，碎屑落在绣着并蒂莲的裙摆上：“哟？看来多管闲事还有意外收获？早知道当初就该多救几个流落街头的。看来还是得出来转转呀，老是在京城里面，真无聊。” 她对着铜镜整理发簪，鎏金步摇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光芒。

“我还以为你会说‘只愿天下太平，不求功德加身’之类的话。” 萌萌小奶音中充满着调侃。

“得了吧！这句话骗骗小孩子就好了，这世界上哪里能都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呢，” 灵慧突然将梳子重重拍在妆奁上，胭脂盒被震得弹跳起来，

“这世道连悟空都能被压五行山下五百年，绛珠仙草转世还要用一生眼泪还债，哪来的绝对清白？” 她抓起案头的《石头记》残卷，“你看看书里写的，哪个不是机关算尽？‘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老祖宗这话早把人性看透了！”

“可你每次救人，也不像是冲着功德去的啊？”

“那是因为我喜欢我的金手指！” 灵慧突然转身，眼中闪着炽热的光，“你知道你对我多重要吗？你的存在让我永远记得我是现在社会的孩子，经受过红色教导，这让我永远保留了自我我才觉得自己没被这吃人的封建时代同化！”

她抚摸着腹部，感受着胎动，“还有修仙的能力，它让我能保护自己和孩子，不用像李纨那样守一辈子活寡！这让我更加强大，更放心的依赖自己，当然能青春永驻也是我喜欢的原因。”

窗外突然传来栖梧院女工的欢笑声，灵慧掀开珠帘望向远方：“至于家世......” 她轻笑一声，“若不是顶着董鄂家嫡女的身份，薛仁会乖乖听我的？我能这么容易在金陵站稳脚跟？”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但最让我庆幸的，是没沦落成妾室。你没见过那些后院女人的眼神......” 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就像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明明有满腹诗书，却只能困在宅院里争风吃醋。”

灵慧猛地转身，目光灼灼：“所以我要帮她们！帮黛玉不必寄人篱下，帮香菱不用沦为玩物，帮所有被困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子！” 她抓起案上的图纸，那是栖梧院扩建的规划，“这不是什么高尚情操，只是我看不惯罢了！凭什么她们要因为生为女子，就活该被压迫？”

“我懂了！你是要在这腐朽的世界里，用金手指撕开一道光！”

“我也没有那么高尚，那么高大的目标，我现在带社会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己。” 灵慧将图纸甩在桌上，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功德什么的不过是副产品，重要的是 ——”

她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我想试试，我想保护他们。因为她们身上的苦难不是作为个体偶尔的结果，是作为女性这个群体都要经历的。我随心而为，希望能帮助到她们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