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二我八

第十二章 你二我八

刘秋莲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不禁莞尔。

目光落在蹦蹦跳跳的林小巧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感慨。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日后会成为林家唯一考上高中的孩子呢？

空气中飘来阵阵饭香。

刘秋莲转身走进灶房，只见林母正在灶台前捣制辣椒面，韩巧英则忙着烙玉米油糕。

金黄的粑粑贴在锅边，发出的滋滋声。

“秋莲来啦，”韩巧英笑着招呼，“帮我看着点火候，别烤糊了。”

刘秋莲应了一声，接过韩巧英手中的铲子，一边翻动粑粑一边打量着厨房里的情形。

角落里堆着新摘的南瓜花，旁边是一盆泡发好的糊面饼，还有几朵新鲜的松菌。

她开始处理糊面饼的配料，娴熟地将南瓜切成细丝。

刀尖抵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切着切着，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林守平。

“秋莲，”韩巧英见她出神，轻声劝道，“别太在意。守平虽然贪玩，但为人正直。等分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家，自然就会改。”

刘秋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五味杂陈。

她何尝不知道林守平骨子里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也得有担当才行。

她愿意给他时间和机会，但前提是他得有改变的心。

“咳咳——”林母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块老腊肉，递给刘秋莲，“用这个炒松菌，你爷最爱吃了。”

很快，一桌丰盛的晚餐摆上了桌。

林老爷子和林父刚好进门，看到满桌菜肴，老人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爷爷，尝尝这糊面饼。”刘秋莲笑着给老人夹菜，“我特意放了南瓜花。”

“好好好，”林老爷子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他很快又笑着说，“有南瓜花的糊面饼最鲜，秋莲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一大家子分坐两桌，气氛融洽。

林建国得意地向老祖宗展示自己剔鱼刺的本事，林小巧眼巴巴地看着盘子里的松菌，时不时偷偷伸筷子去夹。

“慢点吃，别噎着。”林母见状，忙给孩子们盛汤。

饭后，林父送林老爷出院门，顺便去找林守平，不想迎面撞见了张金富。

张金富是林老爷大儿子的媳妇。

只见她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不停在林老爷子和林父身上来回打量。

院子里飘来阵阵饭菜香，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

“老汉，老二家今儿个给你整了啥好吃的？”她搓着手，像个馋嘴的孩子。

林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就是糊面饼，你自个儿嫌麻烦不肯煮的那种。”

张金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往院子里缩了缩。

林老爷子转身对着身后的林父挥了挥手：“回去吧，这点路我还认得。”

林父默默点头，转身往菜地方向走去。

。

他随手抽出一根二指宽的，在掌心掂量了两下，竹片坚韧有弹性。

竹片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推开林一福家的院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酒气和此起彼伏的吵闹声。

“五魁首！”

“六六六！”

院子正中，林守平踩在长凳上，和赵大胖划拳划得不亦乐乎。

他额头上歪七扭八地贴着几张纸条，脸颊泛红，眼神已经有些迷离，显然喝得不少。

角落里，孙二狗正和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时发出掩着嘴的笑声。

“林大爷来了！”林小妹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门口的身影。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林守平猛地一个激灵，扭头看见父亲手里的竹片，瞬间酒醒了大半。

他手忙脚乱地扯下额头上的纸条，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给我站住！”林父厉声喝道，竹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林守平早有准备，身子一矮，从父亲腋下灵活地钻了过去，溜得比兔子还快。

院子里的人都憋着笑，生怕触了林父的霉头。

“这下有好戏看喽。”赵大胖晃着脑袋，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挨打，也就林守平了。”孙二狗撇着嘴，语气里满是嘲讽。

林守平一路狂奔，直接冲进林家西厢房，“扑通”一声扑到床上，隔着被子就开始叫屈：

“老汉！我都成家的人了，你还拿竹片打我，这让我以后咋见人啊？”

“豆芽菜就是长到天上，那也是小菜！”

林父站在门口，气得胡子直翘，“你就是八十岁不听话，老子照打不误！”

林守平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撮乱糟糟的头发。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这不是想着挣点钱嘛...”

“挣钱？”林父冷笑一声，“整天和那些不务正业的混在一起，能挣什么钱？”

正说着，刘秋莲端着热水进了屋。

她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褂子，长发松松挽着，显得格外清爽。

林父把竹片往地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响：

“等你出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林守平竖着耳朵听了会儿脚步声，确定父亲真走了，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莲儿，沙洞虾煮了没？”

“煮了。”刘秋莲应声平淡，从箱柜里取出干净衣裳，在床档头开始擦洗。

“你看看，老汉多没良心。”林守平嘟着嘴，“我去摸鱼可都是想着你爱吃沙洞虾......”

“不洗脸洗脚？”刘秋莲换好衣服，抬眼看他。

“等老汉睡了再说。”林守平缩在床上，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显然在打什么主意。

刘秋莲在方凳上坐下，看着丈夫这副怂样，心中既气恼又好笑：

“那你下来吧，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去挖草药。”

“草药？”

林守平眼睛一亮，摸了摸干瘪的口袋，想起已经断顿几天的烟，凑到刘秋莲跟前，“媳妇儿，草药能卖好价钱不？咱们商量个事呗？”

“说。”刘秋莲语气依旧平静。

“要不...我帮你挖草药，你分点钱给我，成不？”林守平试探着问。

刘秋莲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你确定不会半路又跑没影？”

“哎呀，咱们都成亲大半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林守平嬉皮笑脸地凑近，呼吸中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正因为太了解才问。”刘秋莲微微皱眉。

“这样，要是我半路跑了，晚上你就不用陪我去茅房。”林守平拍着胸脯保证。

“好，二八分。”

“二八分好！莲儿你最好......”

“你二我八。”

林守平的笑容瞬间凝固：“我堂堂七尺男儿，你才给我二成？”

“看在是两口子的份上，才给你这么多。”刘秋莲语气淡然。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林守平气得直跺脚。

“爱去不去。”刘秋莲闭上眼睛，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