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此曲终兮不复弹

可对于混血种们而言，绘梨衣就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在他们的认知里，一旦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比例超过人血，就会彻底陷入失衡状态，龙血会像癌细胞一样吞噬人类的基因，首到最后造就出一个半龙半人的怪物。

“遇到我算你运气好啦。”夏言笑着对女孩说。

绘梨衣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夏言将放在绘梨衣头顶的手收了回去，微笑着说：“我们去南山塔怎么样？那里能看到整个首尔的夜景喔！”

“好。”

绘梨衣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好？”

绘梨衣有些难以置信。

“好……”

绘梨衣惊喜又茫然。

那种萦绕在文字上的奇怪韵律忽然消失掉了，她好像可以正常说话了？

其实绘梨衣不能随便说话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她体内的龙族血统太过于精纯了。她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会和龙文发生共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剥夺生命的杀戮指令。

可现在，一股神奇的能量抑制住了她的龙血，她真的可以开口说话了！

“好厉害！”她对夏言说道。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PenPen的功劳。

“还好啦。”

夏言看着绘梨衣一脸崇拜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要是在我身边，你都可以随便说话。”他说。

“真的么？”绘梨衣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如同一泓映着皎白月光的湖水，纯洁又美丽。

“当然是真的。”夏言微笑。

他的话无疑为女孩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绘梨衣开始小心翼翼地模仿起各种可爱动物的叫声，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她又开心地自言自语起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很喜欢”、“很开心”、“很漂亮”、“谢谢你”之类的话。

“绘梨衣会唱歌么？“夏言忽然问道。

绘梨衣十分诚实地回答道：“还没有试过。”

她从小到大都只听过别人唱歌，从来没有自己唱过歌。

“绘梨衣可以唱一首歌。”夏言微笑着说。

绘梨衣愣了愣，她低下头开始思考，想要在脑子里找到一首自己会唱的歌，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没有会唱的歌。”绘梨衣有些羞愧。

“怎么可能呢？”夏言吃了一惊，“你难道不会唱EVA的片尾曲么？”

EVA的片尾曲？

绘梨衣忽然想起来了，那是一首叫作Fly me to the moon的歌，是小野丽莎在1995年演唱的歌曲。

“我会。”绘梨衣突然兴奋起来，好像是在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歌而高兴。

女孩清了清嗓子，她在为唱歌做准备。

“等一下再唱吧。”夏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里不该是你的舞台。”

……

黑色的GLE在江南大道上飞驰，车里的男孩紧握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女孩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熊，用鼻子哼哼着不知名的旋律。

他们沿江南大道向北行驶，经过江南站后转入了德黑兰路。这是一条很长的路，路的尽头是南山隧道，穿过隧道就可以抵达南山塔。

他们一路行驶，路上的车辆变得越来越少。南山塔所在的位置略有些偏僻，最近首尔罪犯猖獗，大家都不愿意去一些可能给到坏人机会的地方。

看着逐渐空旷的道路，夏言终于大胆地踩下了油门。GLE的引擎发出高亢的怒吼，900匹马力全开，它己然变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少男少女们靠在座椅上，感受着这风驰电掣的瞬间。他们明明坐在车里，却像是骑着一匹暴烈的野马。野马喘着粗气，朝着远处的黑暗狂奔，像是要驮着他们追云逐月，赶到遥远的天边。

“绘梨衣害怕么？”夏言一边加速一边问。

“不害怕！”绘梨衣鼓足了勇气说。

“你真的很棒。”夏言大笑着翻转方向盘，躲避前方忽然出现的路障。

车身剧烈摇摆，绘梨衣从左边被甩到了右边。她搂住前座结实的头枕，以避免被惯性带翻。

绘梨衣艰难地抬起头，在车内后视镜的夹角中，她看到了男孩的笑脸。

那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能让每个看到它的人都感受到温暖。

男孩单手握着方向盘，用另一只手降下前后玻璃，打开天窗。

狂风从西面八方涌进车里，将他们的头发吹得翻飞，绘梨衣急忙拿起小熊挡住脸，怕自己的狼狈模样被男孩看到。

风很大，路很远，前方很黑暗，可绘梨衣却觉得很幸福。

她开始迎着风歌唱，唱的是EVA的片尾曲Fly me to the moon。

她的声音在风中颤栗，可是仍旧清脆透亮。

“带我飞向月球”

“让我在群星之间玩耍”

“让我看看”

“木星和火星上春天的景色”

“让我永远尽情歌唱”

“你是我永远的渴望”

“是我敬仰与爱慕的一切”

“也就是说”

“请你真心对我”

绘梨衣努力凑到男孩身边，似乎是渴望自己的声音被他听到。

“唱得很好！”男孩回过头冲她笑笑。

这是名为上杉绘梨衣的歌手的处子秀，她的听众只有一个人，一个为她带来好运的男孩。

没有人知道，她想要唱出这首歌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正如没有人知道，她这一生中最勇敢的时刻，竟然是为了一个男孩。

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南山隧道的尽头，城市景观再度浮现而出。

“绘梨衣，站起来呀！”男孩放慢了车速，对女孩怂恿道。

绘梨衣扶着座椅站了起来，将上半身探出天窗。

她仰头望去，亿万颗星星洒满夜空，仿佛银河映现。一轮明月横亘其中，与星辰交相辉映，编织成一幅梦幻的画面。

银白色的南山塔也出现在她眼前，这座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高塔闪烁着璀璨的灯光，像是一根连接了天与地的巨大光柱。

“好漂亮。”绘梨衣喃喃道。

“我们就去那里。”男孩盯着远处高耸的白塔，兴奋地呼喊。

“好呀。”绘梨衣缩回车里，轻声对男孩说道：“去哪里都可以。”

这是一段锋利的记忆。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心里，再也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