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幸福如履薄冰

凌晨的街道异常安静，除了夏言和路明非哒哒的脚步声外，再也没有半点声响。路明非平日里倒也算得上是个安静的人，可是这诡异的冷场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别扭，于是他决定说点什么。

“诶，你怎么知道我还在网吧上网啊？就首接提着夜宵找我来了？不怕我己经跑路了吗？”路明非灵魂三问。

夏言笑了笑，解释道：“我记得你说你叔叔婶婶带着表弟旅游去了，你自己一个人的话什么德行我太清楚了，只要去上网了那肯定就是夜不归宿。”

路明非切了一声，罕见的没有跟他拌嘴。

“楚师兄找你有什么事啊？”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路明非开口问道。

夏言很随意地回答道：“没什么别的事，还是关于高考择校那方面的。”

“哦！”路明非表示理解，人家两位学霸幽会，那自然是要探讨学术，展望未来的。“真是厉害啊，连楚师兄这样的神人都被你拿下了，与有荣焉！”

听到路明非说的话，夏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路明非，鄙夷地说：“你这属于是拐弯抹角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路明非突然就泄气了，他努力回想起自己己经经历的十七年人生，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本领，只有他是一个从头衰到尾的小孩。

楚师兄篮球第一学习第一帅气第一，全校女生都是人家的后宫，各种奖状和荣誉证书拿到手软，还有一个多金的企业家老爹，活脱脱的偶像剧模板，仕兰中学名副其实的扛把子。

夏言也那么拽，运动能力强，学习一级棒。虽然现在很穷，但以他的能力，早晚能傍上女大款。

为什么不能靠自己发家致富？路明非当然没有瞧不起夏言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傍女大款这种事情对夏言来说应该更简单更轻松罢了，毕竟他身体好。

自己呢？打星际也算是一把好手，但在学校里也只有夏言能让他虐虐了。

上天竟是如此的不公，为什么别人的人生开局就附带三个棱彩阶海克斯强化，而自己却只有一个垃圾银色海克斯？

路明非使劲地盯着旁边理发店那扇干净得宛若镜面一样的玻璃门，似乎是想看清自己的模样，只可惜镜里镜外西只眼睛，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安啦。”夏言似乎是看出了路明非的沮丧，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气地说：“有我罩你的。”

“哦。”路明非无力地回应。虽然兄弟之间义薄云天的情谊很让人感动，但他还是在心里对自己的前途打上了一万个问号。

难道等夏言傍上富婆以后，会请自己去当管家吗？不，路明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觉得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在别墅里打扫卫生的仆人，男佣！

“你知道吗。”夏言突然开口说：“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是啊是啊，我曾在考试不及格的时候极度愤怒，甚至愤怒了一整天。路明非心想。

“特殊的人们总是会相互吸引，哪怕是今生从未有过交集的两个人，只需要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汇，他们就能确定彼此的身份。”夏言接着说。

路明非白了他一眼，幽幽地说：“照你这么说，咱俩还整天混在一起呢，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夏言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说不定呢。”

路明非冷冷地哼了一声，旋即黯然神伤。

“快点走吧老铁，麻辣烫都要凉了。”夏言看着玉玉的路明非，不耐烦地催促道。

“哦！”听到大哥着急了，路明非果断噌噌迈腿大步向前。

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不语，只静心地看沙沙落叶，听梭梭风声。在这深夜无人的大街，夏言忽然就对语文课本里的那句“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感同身受了。

街道两侧黯黄的路灯就像在风中摇曳的惨淡烛火，拼命地将微弱的光辉倾泻在昏暗的沥青路上。而远方的高楼大厦里，辉煌的灯火临摹着繁华城市的轮廓，那灿烂夺目的光亮似乎在向所有望着它的人许诺，许诺一个美好的未来。

夏言住的地方，是一个孤寡老太太出租的公寓。由于老太太上了年纪，身边也没有人照顾，所以索性就将自己的养老房改造成了出租屋，低价出租给需要的人。因为租客便宜租到了房，承了老太太的人情，所以生活上多多少少得给予老人一些照应。

夏言和老太太的关系自然非常熟络，老太太看见他领着同样是熟人的路明非回来，只是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没有多过问。

夏言的屋子很小，应该是这栋寄宿公寓里最小的屋子了。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小圆桌，两三个板凳以及一个木制的小柜子外，己经没什么能让人自由活动的空间了。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夏言小小的屋子里，各种日用必需品还是都能看得见的。他向来独身一人，对过日子没有什么讲究，只满足自己最基本的需求就好。

“路先生，请用餐吧。”夏言将包着麻辣烫的塑料袋放在一个大钢碗里，端到了桌子上，然后便去准备自己的另一碗。

路明非也不客气，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随手将其扔在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掰开筷子就开始享用美食了。

路明非也不是第一次来夏言家了，以前和夏言在外面玩疯了玩累了，不想回家受婶婶的啰嗦和白眼，他都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夏言去他的小窝里休息一晚，所以对这儿也算是比较熟悉。

房间里非常安静，安静得连两人进食时的咀嚼声都十分清晰。

路明非在夏言面前吃东西从没顾忌过吃相，只要是品尝好吃的食物，他总是一边吃一边发出猪一样的哼哼声。

正当路明非心满意足地哼哼时，床头插销处夏言正在充电的小灵通突然振动了起来，随后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谁啊，大半夜的给你打电话。”路明非好奇地问。

夏言也愣住了，他拔掉充电接口，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楚子航的号码。

这深更半夜的，生活异常规律的楚子航居然没睡觉，还给他打电话，夏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接通了电话。

“我在学校西边那个废弃的电影院旁，能过来吗？”楚子航声音微颤，有种胸闷气短时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夏言顿时神色凛然，楚子航做事向来沉稳，平日里多是谋定而动，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夏言立刻回复道：“好，师兄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嘟。”又一声响起，电话挂断了。

本次通话耗时12秒。

“路明非，我得出去一下，你就在屋里呆着，不用等我回来了，困了就睡我的床。”夏言转头对还在吃饭的路明非说道。

“啊，好。”路明非呆头呆脑地应道。

夏言麻利地从柜子里翻出了宽松的灰色卫衣和运动裤穿在身上，把换下的校服随手扔在床上，急匆匆地出门了。

路明非看着夏言碗里还剩一大半的麻辣烫，愣了片刻，然后提起筷子把里面的菜部全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粒粒皆辛苦。”路明非一边嘀咕一边吃。

吃饱喝足后，路明非把包着麻辣烫剩余汤汁的塑料袋扔进夏言房间的垃圾桶里，又把己经快满的垃圾桶拎出来倒干净。

回到屋里，他又把略显油腻的两只不锈钢碗用清水刷洗了一遍，然后将夏言脱掉的校服整齐叠好放在柜子旁边。

干完了这些琐碎家务，他毫不客气地躺在了夏言的大床上，回想着下午激情澎湃的星际对战，昏昏沉沉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