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沐浴

......

贾珺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既没有着急谢恩，也没有诚惶诚恐地推辞。

片刻的沉默后，贾珺躬身，声音沉稳，不卑不亢：“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

贾珺顿了顿，继续道：“京营乃国之干城，京师安危所系，责任重大。臣年轻识浅，骤登高位，恐难孚众望，有负陛下所托。”

这话既是谦逊，也是试探。

隆治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对贾珺的反应颇为满意。

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高位冲昏头脑，还能保持这份清醒和谨慎，是块好料子。

“爱卿不必过谦。”隆治帝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在镇北城，以数千残兵，便能斩将夺旗，击退十万鞑靼铁骑，此等胆识谋略，放眼朝堂，有几人能及？”

“京营虽号称精锐，然承平日久，难免骄惰。朕正是看中了你的雷霆手段和治军之能，才欲委以重任，望你能为朕整顿京营，使其成为一把真正的护国利剑！”

隆治帝站起身，缓缓踱了几步，目光炯炯地看着贾珺：“朕知道，此事不易。京营之中，盘根错节，积弊甚深。但朕相信你，定能不负朕望！”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

贾珺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这一次，他的声音斩钉截铁：“陛下信赖，臣，万死不辞！”

“臣，领旨！”

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直接的承诺。

“好！”隆治帝龙颜大悦，走上前，亲手扶起贾珺，“有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他拍了拍贾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京营之事，朕给你最大的权限。人事任免，操练整顿，皆由你便宜行事。若有阻挠掣肘者，不论是谁，你只管放手去做，朕为你撑腰！”

这番话，无疑是给了贾珺最大的支持和保证。

贾珺心思微动，这隆治帝倒是有些魄力。

“谢陛下！”

“只是……”贾珺话锋一转，沉吟道，“臣初掌京营，若想尽快稳定局面，整顿军纪，恐怕还需要一些……雷霆手段。届时，或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引起非议……”

隆治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非议？哼，朕要的是一支能战敢战的强军，不是一群只会领饷吃饭的老爷兵！你只管放手去做，些许非议，朕为你担着！”

“臣明白了。”贾珺点了点头。

“嗯。”隆治帝点点头，又道：“京营节度使的任命，明日早朝便会正式宣布。今先回去准备一下，五天后卯时，去京营点卯视事。”

“臣遵旨。”

随后，隆治帝又勉励了几句，言语间充满了对贾珺的信任和期待。

贾珺一一应下。

待贾珺退出养心殿，一直侍立在旁的戴权才悄无声息地上前，低声道：“陛下，冠军侯年轻气盛，骤掌京营大权，会不会……”

隆治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烁着精光：“年轻气盛？朕要的就是他的年轻气盛！京营那潭死水，是该让一条猛龙进去搅一搅了！”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

“至于他会不会尾大不掉……呵呵，戴权，你觉得，是那些盘根错节的老家伙更难对付，还是一个年轻气盛，贪图美色的冠军侯更难掌控？”

贾珺杀卜世人，在隆治帝看来真是年轻气盛，没有心机。

还有尤氏的事情已经被隆治帝听闻了，在隆治帝看来，贾珺为着尤氏求情，让她继续居住在宁国府，不，现在应该叫做冠军侯府中，可不是为了美色嘛。

这样一个年轻气盛，没有心机，还贪图美色的冠军侯，在隆治帝看来要好掌控的多。

戴权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陛下圣明。”

隆治帝重新坐回龙椅，拿起一本奏折，淡淡道：“去吧，拟旨，明日早朝宣读。”

“奴婢遵旨。”戴权躬身退下，心中早有了讨好贾珺之意。

这位侯爷，圣眷正隆，前途无量，打好关系对他也有好处。

……

贾珺走出皇宫，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那些潜在的敌人和阻碍……

在镇北城的尸山血海里，他连鞑靼的皇子都杀了几个，还会怕京城里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

谁敢挡路，那就一脚踢开！

谁敢伸爪子，那就一刀斩断！

他贾珺，从来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君子。

回到刚刚被赏赐下来，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拾妥当的冠军侯府，府门前的亲兵看到贾珺回来，立刻精神抖擞地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贾珺点了点头，径直往内宅走去。

巧灵正指挥着几个雇来的婆子打扫庭院，看到贾珺回来，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少爷，您回来啦！”

她仰着小脸，看着贾珺，眼神清澈，充满了依赖。

贾珺看着她，心中的那份冰冷和杀伐之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嗯，回来了。”他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巧灵的脑袋，动作自然。

巧灵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小声问道：“少爷，宫里……没事吧？”

下午刚搬回到冠军侯府的时候，贾珺便进宫去了。

巧灵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

“没事，好得很。”贾珺笑了笑，“以后，咱们就在这里住下了，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巧灵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有少爷在，巧灵什么都不怕！”

......

夜幕低垂，新晋的冠军侯府邸渐渐沉寂下来。

白日里的喧嚣与血腥仿佛被夜色冲淡，只余下廊下的灯笼在晚风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贾珺处理完一些府内初步的事务，吩咐下去，命人准备热水沐浴。

热气氤氲的浴房内，巨大的木桶里早已盛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舒缓筋骨的药草。

尤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换下白日那身素绫袄子，穿了一件家常的月白色绸衫，头发简单挽起，未施粉黛，容貌依旧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