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施主！

汪道如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双眼中最后的神采也彻底熄灭，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瘫在地上，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贾珺懒得再看这条死狗一眼，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淡淡地挥了挥手。

“此獠，身为朝廷钦定盐商，却私通邪教，豢养私兵，谋害朝廷命官，意图谋反。”

“罪无可赦。”

“拉下去。”

“传我将令，汪家上下，凡参与此事者，一律……”

话音未落。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空灵而悠远的佛号，仿佛从九天之外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府内所有的惨叫与厮杀声，让这片血腥的修罗场，都为之一静。

紧接着。

一片青翠欲滴的菩提叶，不知从何处飘来，无风自动，轻飘飘，慢悠悠地打着旋儿，从空中缓缓落下。

它落下的轨迹，不偏不倚，正好在贾珺与汪道如之间的地面上。

那片小小的叶子，在触碰到被鲜血浸染的地面时，非但没有被染红，反而散发出一圈淡淡的、祥和的金色光晕，将周围的血污都净化开来。

诡异！

无比的诡异！

在场的所有锦衣卫和士兵，全都骇然抬头，顺着那菩提叶飘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高高的书房屋檐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和尚。

一个穿着破烂僧袍，光着脑袋上长满了丑陋瘌痢的癞头和尚。

他形象邋遢，身形枯槁，手里拿着一柄破蒲扇，看起来疯疯癫癫，与这满院的血腥肃杀格格不入。

可他偏偏就站在那里，一双浑浊却又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了贾珺的身上。

瘫在地上的汪道如，在看到这个癞头和尚的瞬间，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他认得这个和尚！

这是常年跟在圣女身边，身份神秘，深不可测的供奉！其实力之恐怖，远在白虎护法之上！

他来了！圣教的人，真的来了！

“大师！大师救我！”

汪道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朝着房檐的方向叩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大师！快！快杀了这个小畜生！杀了他！”

“此獠乃我圣教心腹大患！快为我圣教铲除此害啊！”

然而，那癞头和尚对汪道如的狂喜与求救，却视若无睹，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施舍给他。

癞头和尚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悲悯，越过了所有人，直接落在了贾珺身上。

癞头和尚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施主。”

“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贫僧，可饶你一命，化解你这一身杀劫。”

癞头和尚现身的刹那。

贾珺体内那自从二次蜕变后，便沉寂如渊的霸途圣血，竟毫无征兆地微微一热！

一股奇异的悸动，顺着血脉瞬间流遍全身！

贾珺的眼眸深处，骤然一凝。

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癞头和尚，身上没有半分内力流转的迹象。

他散发出的，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虚无缥缈，却又真实不虚的力量！

那股力量，已经脱离了“武学”的范畴。

“施主，放下屠刀，皈依我佛。”

“贫僧，可饶你一命，化解你这一身杀劫。”

癞头和尚悲天悯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周围那些心神动摇的士兵，眼神都开始变得迷茫。

跪在地上的汪道如，狂喜地嘶吼：“大师！别跟他废话！杀了他！他就是个魔头！”

然而，贾珺却笑了。

他无视了那股无形的精神威压，也无视了汪道如的狗叫，只是用一种看小丑般的眼神，打量着屋檐上那个故作高深的和尚。

“妖人邪教，也配妄谈佛法？”

贾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和尚的佛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老秃驴，我看你印堂发黑，妖气缠身，命不久矣啊。”

“你是想来度我？”

“还是想让我……送你上路，给你超度超度？”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癞头和尚浑浊的眼中都闪过一抹诧异。

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狂的，见过傲的，但还从未见过像贾珺这般，面对他展露的神通后，还敢如此张狂挑衅的凡人。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癞头和尚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嘴，露出了一口黄牙，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施主！”

“既然你冥顽不灵，不信因果，不敬鬼神。”

“那贫僧，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法！”

话音落下。

癞头和尚那疯癫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视众生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那只握着破蒲扇的枯瘦手臂，遥遥地，对准了庭院中那根撞碎了汪家大门，需要数十名士兵合力才能推动的巨型攻城木。

然后，轻轻一指。

一个无比简单的动作。

没有任何华丽的光影，也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慢。

在场数千人，包括贾珺在内，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只见那根由坚硬无比的铁木制成，足以撞碎城门的巨大攻城木……

就那么……凭空、无声地……开始断裂。

从和尚手指所指的一端开始，一寸寸，一分分，断裂。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这声音，在这死寂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

恐惧！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一个士兵的心脏！

那些刚刚还在血泊中砍杀，面对刀枪都面不改色的锦衣卫，此刻却个个面色惨白，握着刀枪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这……这是什么妖法？！

这还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吗？！

神仙？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