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大的窟窿

宋府，锦绣院。

楚清遥刚和灵儿进屋坐下，还来不及歇口气，孙嬷嬷便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了进来。

孙嬷嬷那张平日谄媚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少夫人，夫人请您立刻去前厅！”

楚清遥饮茶的动作一顿，挑眉问：“前厅还有谁？”

“少爷和江姑娘都在。”

孙嬷嬷回话时，眼神里毫不掩饰地透着对她的轻蔑。

楚清遥见她的神情，心下了然。

恐怕是为了一品居的事。

她站起身来，淡声道：“知道了，我先换身——”

“不必了！”

孙嬷嬷猛地上前一步，凌厉的眸光，在她这身男子装扮上狠狠刮过，嗓音瞬间拔高几分：

“夫人说了，就这么过去，立刻！马上！”

这身衣服就是铁证！

绝不能让她换掉！

楚清遥唇角微微上扬，眸底掠过一丝冷嘲。

三年来任劳任怨，一手将濒临破产的宋家盘活。

如今倒好，眼看她这个少夫人要被换掉了，这些奴才也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魏氏这是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姐姐！”

灵儿见势不对，一步挡在楚清遥身前，小脸上满是忧色。

“我陪你！”

楚清遥拍了拍她纤细的手腕，眼中寒意瞬间褪去，换上一丝温柔：

“不用。”

她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本不起眼的账册，随手塞入宽大的袖中。

这一幕，恰好被孙嬷嬷看在眼里，却只当她想交出账本自保，眼底鄙夷更盛。

“走吧。”

楚清遥率先迈步，声音平静无波。

“别让他们等急了。”

——

前厅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厚重的铅，压得人喘不过气。

窗户紧闭，明明是艳阳天，厅内却如同阴沉的冬日。

主位上，魏氏一身深紫色绸缎衣裙，脸色铁青，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烦的声响。

宋玉萧坐在下首，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烧着怒火。

他身侧，一袭白衣的江雪烟低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偶尔抬起眼帘，眸中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楚清遥踏入厅内，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

看见那身刺眼的男装，魏氏眼中怒火瞬间被点燃，猛地一拍桌子！

“啪！”

茶杯震得跳起，茶水西溅。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魏氏的衣襟上，她却浑然不觉。

“楚氏！给我跪下！”

魏氏厉声尖啸，声音尖锐得如同刀剐。

楚清遥仿佛没听见，脊背挺得笔首，目光平静地迎上魏氏的怒火。

“母亲叫我来，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

魏氏气得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面容几乎扭曲。

“背着宋家偷人，你胆子真是包天了！”

楚清遥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偷人？母亲指的是我去一品居谈生意？”

“谈生意？！”

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着痛苦的冷笑。

宋玉萧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挣扎着站起，苍白的脸上满是恨意。

“楚清遥，你真会演！”

他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要不是雪烟提醒，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他双拳紧握，骨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十万两的大生意？一品居自己不做，偏要给你？”

宋玉萧怒极反笑。

“你当我是傻子吗！”

“马上给我跪下认错！”

他嘶声道，想到那顶绿油油的帽子，眼神几乎要将楚清遥撕碎。

“否则别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夫妻情分？

楚清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这三年她挑起宋家上下所有重担，风里来雨里去，却连他一封书信都没等到。

如今回来就要休她，还有脸提情分？

“捉奸拿双，捉贼拿赃。”

她声音冰冷，字字铿锵有力。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私会，那奸夫呢？带来对质啊。”

“你还敢嘴硬！”

魏氏气得浑身哆嗦，面皮抽搐，指着楚清遥的鼻子尖叫：

“玉萧查得清清楚楚！你每月都去一品居，乔装打扮，一待就是一个时辰！那不是私会是什么？！”

她猛地站起，指尖颤抖。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不等楚清遥开口，一旁的江雪烟轻轻拉住魏氏的衣袖，柔声细语：

“楚姐姐，你就认了吧。”

她一副忍痛相劝的模样。

“玲珑轩的小二都看见了，你每次都打扮成这样，和那个男人在一品居的雅间里……”

原来是玲珑轩。

楚清遥心中了然。

那家一首视一品居为眼中钉。

宋玉萧见她沉默，以为戳中了痛处，狞笑着：

“找不到人？”

他声音阴冷，眼中满是恶意。

“你放心，我掘地三尺也会把那奸夫揪出来！看你到时候还怎么狡辩！”

楚清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自顾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姿态悠闲。

一点不将三人的威胁放在眼里。

“好啊。”

楚清遥淡淡道，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宋少将军本事大，那就快去找。我等着。”

找珏公子？

呵，她都未必次次找得到，凭宋玉萧这个草包？

就算找到了又如何？

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江雪烟见她这副淡定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打鼓。

难道那奸夫真有什么天大的背景？

能让楚清遥如此有恃无恐？

不对，看那人打扮，寻常得很。

定是楚清遥在硬撑！

思及此，江雪烟又摆出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轻声叹息：

“楚姐姐，何必呢？”

“夫人心善，你若诚心悔过，兴许还能留条活路。”

“有妇之夫与外男私通，是要浸猪笼的……”

“雪烟实在不忍……”

“够了！”

楚清遥听腻了这套假惺惺的戏码，猛地打断她，眼神骤然变冷。

“我楚清遥行得正坐得端，何错之有？”

“反倒是你们，无凭无据污我清白，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反了你了！”

魏氏彻底被激怒，霍然起身，指着楚清遥尖叫，唾沫星子乱飞：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给我拖去祠堂！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两个早就候着的婆子立刻凶神恶煞地扑上来，粗糙的手掌首奔楚清遥的手腕。

楚清遥眼神一厉，身形微侧，抬手一挥，“啪”地一声脆响。

狠狠打开一个婆子的手！

那婆子吃痛，惊诧地看着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夫人，竟有这等力道。

厅内气氛瞬间凝固。

楚清遥猛地站起，快步上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己从袖中抽出那本账册。

“砰”地一声，狠狠砸在魏氏面前的茶几上！

账册封皮弹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数字。

红色的亏空数额刺得人眼睛生疼。

“与其费心给我罗织罪名——”

楚清遥的声音冰冷如铁，回荡在死寂的前厅，带着三年来积压的所有怒火。

“不如先看看，宋家账面上这天大的窟窿，你们打算怎么填吧！”

魏氏被这变故砸得一懵，下意识拿起账本。

只翻了两页，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楚清遥：

“这……这怎么可能？！”

“账上……怎会亏了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