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锋断处疑云生

蔡威冷然道:“我白莲教如此大费周章，舍命救下你，还因为你做了一件大损我教名声之事！”

杨烽不解。

“我究竟做了何事？

“你自己好生想想！”

“我杨烽行的端坐的正，做过便是做过，没做过便是没做过。你若有疑，尽可问来！”

蔡威冷笑道:“你屠杀村民之后，竟在村中留下我白莲教的图案，令人以为是我教所为，以为我白莲教是何等凶恶不仁的门派，竟会如此滥杀无辜。”

“好啊，你说说，我为何要留下白莲教图案，我意欲何为？”

蔡威一时语塞。

魏凌飞道:“如此看来，杨兄弟似乎并非凶手，必是另有隐情。”

杨烽此时却眉头紧锁，心中暗自琢磨:“到底是何人能在我离开村庄以后，悄然留下白莲教的标记？若是习武之人，大乘涅槃功可轻易探查他的内力，若是寻常村民，又怎能在那场大火中安然无恙？”

杨烽转身问道:“二位长老，可知这世间有一种武功，能将习武之人的内力尽数隐匿，使人无法察觉？”

“我所修习武功不属中原门派，魏长老可知？”

魏凌飞江湖人称“魔僧”，一生痴迷武学，堪称一本行走的武林秘籍。此刻闻言，不禁沉思，脑中将各门派绝技及江湖中诸多旁门左道的武功逐一筛查。

片刻后回道:“传闻中倒有一门异术，名为《玉璃神典》，乃源自东瀛。此神典记载了隐身闭息之法，使人能将内力完全收敛，行踪无影，宛若凡人。但此书仅存于江湖传说，少有人亲见，更不必说修成此技之人了。”

“看来是有人修习了这种武功，尾随我到村庄，待我离开后，再涂画白莲教图案嫁祸于我。”

蔡威扭过铁塔面具，沉声道:“杨烽，纵使你言之凿凿，终究不能洗脱嫌疑。我蔡威向来公私分明，纵使你我故交，我亦不能因私情而轻信于你。”

“明白！”

“杨烽，你接下来却作何打算？”

杨烽神色黯然:“白莲教相救之恩，我自铭记于心。然今日之劫，峨眉派镇派宝剑竟毁于我手，冯掌门只恐难以自处。”

蔡威闻言，接过断剑，仔细打量片刻，若有所思道:“这峨眉派镇派宝剑，不知有何来历？”

“此剑乃峨眉派开派掌门以天外陨铁铸成，传承数代。至于剑鞘，长辈未曾提及，或许是后人新制，为衬此剑之贵。”

蔡威将断剑掂在手中，疑惑不己。

“我自幼在西域北漠长大，对西域精铁颇为熟悉。依我所见，这柄剑虽为上佳精钢，却绝非天外陨铁！”

杨烽闻言大惊，忍不住再细细端详断剑，半晌方道:“蔡兄，你的意思是？此剑并非真剑？”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峨眉派开派祖师被铁匠所骗，以凡铁当作陨铁，二是此剑为假剑，并非真品。”

杨烽喃喃道:“峨眉派开派祖师董师祖武艺通天，修炼大乘涅槃功至九段，兼修冰肌玉女功。剑质够不够纯硬，凭内力便知了。”

“如此来看，你派之镇派宝剑竟藏有隐情。若你要探究此事，不妨前往西域，寻至精铁来源，我可陪同你前去。”

杨烽闻言，心知蔡威并非真心陪伴，乃是暗中监视自己罢了，心中虽有顾虑，但念及蔡威两次施自己援手，亦不便推辞，于是拱手道:“如此多谢蔡兄相陪，有你在侧，路上也不致无趣。”

杨烽与蔡威一拍即合，遂决意待杨烽伤势稍愈后，便暗中北行，以图查明峨眉派宝剑真伪之事。然西宁城内，禁军层层把守，几人若欲出城，实难从城门堂堂而行。

二长老无计可施，不得不令白莲教弟子挖地道而出。众弟子尽力相助，日夜不息，费时半月，方才掘成一条通道。杨烽内力高强，此时身上箭伤也几乎痊愈。几人出城后，又施展轻功，自土楼山上取回杨烽双剑包袱。二人辞别魏凌飞，便向北而行。

……

却说西宁城中动乱以来，西宁王心中不悦，以至数日不理政务。众大臣惶惶恐恐，也无人敢言劝阻。

是日，王爷独坐殿中，脸色阴沉，似有重重思绪未解。忽见吉饮春进殿请辞，正欲前往平凉办差，王爷却挥手唤住，凝视道:“吉卿，数月前你曾献上挟诸剑以御武林各派之策，本王思之良久，竟觉甚为不妥。你们汉儒圣人尝言以德服人，此番西宁动乱，不正因夺剑而起么？如此谋划，倒令本王不安。”

吉饮春一听，面色惨白，急忙跪伏于地，叩首道:“王爷所言极是，此次西宁动乱，皆系于属下之罪。”

王爷摆手，缓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日后小心行事。”

王爷转念，忽问道:“崆峒派掌门召集武林众派，共同寻找周公子一事如何了结？查干巴日近日自草原而返，本王欲遣他将周公子送还崆峒派，既如此，吉卿留于本王身旁，护卫本王安危便是。”

吉饮春虽心有不甘，终不敢违令，只得唯唯应命。

……

新春己过，峨眉派掌门冯湘月身上内伤几己痊愈，然内力却难以恢复，气息稍显滞重。每日日间，她便依循峨眉派内功口诀修习，意守涌泉，将丝丝真气自大地引入体内，缓缓流转，如涓涓细流，汇聚于丹田之中。

然而待涌泉真气充盈，欲循足少阴肾经上行，过太溪，大钟二穴之际，内息便如遇阻，截断半路，丹田闭塞，终究无法响应。

冯湘月叹息一声，推开房门，独自徘徊，眼神迷茫，心中郁结愈发难消。

徐魈见师妹素面朝天，不加妆容，满头青丝随意束起，衣衫亦未添厚暖。心上不觉怜惜起来，急忙脱下身上皮袄，为冯湘月披上。

“师妹，春寒料峭，切莫着凉。”

冯湘月默然不语，双眸无神，似若隔世。

慧敏师太立于远处，见掌门此等神情，心中不由忧虑，暗忖掌门此时精神憔悴，疲于公事，恐难长久稳固峨眉派威信。

思忖再三，她鼓起勇气，缓步上前，向冯湘月提议道:“掌门，您多时未曾检验门下弟子武艺，如今正值新春，不若设一场比武大赛，检验众弟子修行精进，也可一振峨眉派声威。”

冯湘月闻言，神情略微一振，轻轻点头道:“师叔所言极是。本座亦有此意，正可借此机会，稍慰门中弟子之心。此事便交由师叔安排可否？比武仅分招式高下，以此定名次，令弟子自知长短即可。”

慧敏师太闻言，欣喜不己，连忙应道:“谨遵掌门之命，贫尼定当竭力安排。”

时值惊蛰，慧敏师太依武林比武规则设台打擂，掌门与诸位师太坐定观赛。擂台之上，群英荟萃，门下弟子个个精神抖擞，手持长剑，恭候比试。此时正是峨眉派内多年未见之盛况。

慧敏师太上前朗声道:“今日设擂比武，乃为考验门中弟子修为，望众弟子切记，剑道非为争强好胜，乃为磨砺心性，务必点到为止，勿伤同门。此乃比武规矩，敢违令者严惩不贷！”

此话方落，台下一片肃然，众弟子闻言各自立正，心神凝重。忽见一名娇小女子身影如燕，轻轻跃上擂台，向众人一揖，乃是妙宁师太亲传弟子云澜。云澜使轻功上台，衣袂飘飘，举止自信，引得台下一片赞叹。

妙音师太心有得意，眼中流露一丝傲色，急欲显功，遂唤来自己得意弟子白雨书持剑登台。二人对阵未久，堪堪过了几十招，云澜体力不支，遂败下阵来。

妙音师太一见，向诸位师太投去挑衅眼色，随即运起内功，朗声道:“雨书是我亲手教导之徒，今日恰好借此比武之机，检验她的修为。哪位姐妹还欲指教一番？”

妙缘、妙尘二位师太见妙音一派如此嚣张，心中颇为不满。妙缘门下弟子秦诩晚早看出师父心意，朗声应道:“既是雨书姐技艺超群，小妹不才，愿领教一二！”言罢，拔剑而上，身姿轻盈，剑光如电，立时与白雨书斗成一团。

秦诩晚使出峨眉剑法，雨书亦以峨眉剑法格挡，二人剑光如虹，身影交错，几十招过后竟不分胜负。台下冯湘月看着诸弟子比试，不禁忆起自己的大徒弟亦寒，心中一阵绞痛，面色略显苍白。

身旁小徒弟龚小雪心细如发，察觉异状，忙扶住冯湘月，轻声问道:“师父，您怎么样了？”

冯湘月勉力笑了笑:“无妨。”

冯湘月将目光投回台上，柔声道:“你二人看看台上二位师姐，这场比武谁将取胜？”话毕，她扭头看着贺兰心，贺兰心一阵紧张，低下头去不敢作答。

龚小雪凝神观战，片刻后答到:“诩晚师姐剑法轻灵迅捷，剑意凌厉，而雨书师姐力气渐尽，虽剑法不落下风，却己显疲态。若再战数招，胜负必分。”

冯湘月见小雪心思敏捷，观察入微，心中大感安慰，却又略生悔意。自她重伤回山，尚未传授小雪武功，今日方觉小徒弟天赋不凡，此时又正是她习武之佳年。思及此，冯湘月心头不禁泛起歉疚之意，泪水不觉盈眶。

龚小雪见状，忙用衣袖轻轻替师父拭去眼泪。

台上比试仍在激烈进行，果然不多时，雨书因体力不支，被诩晚一剑划破衣袖，胜负己分。

妙音师太见状，眼神透出怒意，狠狠瞪了雨书一眼，随即又朝妙缘师太投入不屑之色。

妙音、妙缘二位师太各自阵营得失，场下气氛愈加激烈。

随后，妙韵师太派弟子田采采上台打擂。

妙音妙韵二位师太教导弟子均严格之至，弟子们练得一身精湛剑术，且始终牢记师祖血海深仇，是以诸位弟子武艺较同辈更加突出。

采采上擂后连胜三位弟子，台下掌声阵阵，风光一时无两。

慧敏师太见采采连战多场，遂出言道:“采采连下三城，体力恐己耗尽，可下擂休息，莫要逞强。”

田采采却不以为然，朗声答到:“谢师叔祖好意，采采尚有余力，自信再战七八人亦不在话下！”言辞间流露一丝傲气，引得场下诸位师叔面露诧色。

慧敏师太素来脾气刚烈，见田采采言辞无礼，厉声斥道:“放肆！习武之人当谦恭有礼，谁教你如此狂妄自大？”

妙音师太心知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来的，随即冷笑一声:“师伯莫非因徒儿们连败，心中不悦，便借机对我徒儿训斥？”

慧敏师太闻言怒意更盛，面色涨红，拍案而起:“田采采虽武艺高强，然德行不足，纵然连下三城，此番成绩亦当取消！”

妙音师太闻言怒意更盛，大吵大叫道:“不公平！”

擂下顿时吵作一团，冯湘月虽身为掌门，却心急如焚。她此刻身无内力，倘若大声喝令难免露出破绽，只得转向徐魈，轻声道:“师兄，帮我调停她们。”

徐魈会意，立刻站起身来，朗声喝止众位师太:“各位师叔师姐！今日比武，但依规矩，采采虽连胜三轮，应当下擂休息，慧敏师叔也是遵循规矩施令，大家切不可伤了和气。”

众人亦知这是掌门号令，纷纷噤声，但田采采却并不甘心，扬声道:“晚辈斗胆问掌门一句，如此隆重设擂，比武只见各位师叔弟子上台争斗，不知掌门亲传弟子为何不见出手，是掌门对自己教导的弟子没有信心么？”

冯湘月闻言，顿时心头火起，这等无礼挑衅，若是在厅堂之内，她早下令将此人重重责罚，此时虽气得浑身颤抖，却因自己内力废失，只得隐忍不发。

慧敏师太察觉掌门气恼之意，立刻起身喝道:“放肆！你门下无人教你礼法吗！”

冯湘月虽满腔怒火，却又怕诸师太争执不断，只得转头询问贺兰心。

“心儿，今日峨眉派众姐妹齐聚，你可有把握胜她？”

贺兰心虽有半载未曾练剑，手心不免微微冒汗，但见师父目光坚定，只得深吸一口气，提剑上台。

田采采冷笑一声，二人礼毕后，田采采甫一出手便是峨眉剑法中一记杀招“翠影拂岚”，剑锋首取贺兰心咽喉。贺兰心慌忙后退闪避，发丝却己被剑风斩落。

采采招招凶狠，步步逼近，贺兰心心中暗自叫苦，几招之内己被逼的无路可退。田采采趁机猱身而上，闪至贺兰心身后，以手肘锁住贺兰心脖颈，力道极大，片刻己将贺兰心绞晕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