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老牛吃嫩草

午膳前，太子来了云薇殿。

即便未明言要为她庆生，他也总要有个姿态，给后院这些人看。

至于晚上的出游，那是无法大张旗鼓的。

或许后院的人总会知晓，但也不能明目张胆。

只要不明目张胆，便不会有人敢宣扬出去。

他一进里屋，便见那幅画铺陈在榻中小几上。

褚非羽正托着腮，静静看着。

阳光自窗棱铺向她浓密睫羽，徒余眼帘暗沉。

她半侧面颊被高挺鼻梁隐出一片阴郁，引得景淮渊着重看向她的鼻子，她的鼻梁首挺的偏刚硬，不是那种弧度柔缓的翘鼻，鼻头虽小巧却有些锐。

他此刻才发觉，这个鼻子在她脸上简首是画龙点睛之笔，她那双瑞凤眼的眼尾勾起一道轻扬的弧度，浓而有型的眉毛也呈上扬之势，配上有些尖的下巴，却不丰厚的唇，整张脸是偏妖媚的。

可这鼻子却给平添她一种清冷坚毅感。

景淮渊定定望了半晌，见褚非羽丝毫未察觉他的到来，他凑近她耳边问：“想什么呢？”

褚非羽被他惊回神，也不气恼，反对他一笑：“想你那晚回去有没有想明白，何处在勾引我。”

“那就是你气恼下耍小性子，孤想那做什么。”景淮渊示意织星为他脱靴后，坐于她身旁。

“不是啊~”褚非羽摇摇头，“你就是在勾引我。”

“胡说。”景淮渊不屑。

褚非羽视线在他眉眼巡梭：“你长这张脸，就是在勾引我。”

“那是你色令智昏。”景淮渊好笑的揽过她。

褚非羽侧头啄口他的下巴：“可脸就是长在你身上啊，那就是你在勾引我。”

景淮渊避开，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那时就敢对孤耍脾气。”

褚非羽追上他，脸凑近他，笑嘻嘻道：“我是怕，若那时不对你耍脾气，以后便没机会了。哪怕一辈子只那一次，我也是在你面前硬气过一回。”

“你的意思，都是孤纵的你？”景淮渊冷下脸。

褚非羽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他：“你何时纵我了？我怎不知？”

在景淮渊愈加冷沉的脸色中，褚非羽眨眨眼：“真说起来，不是我一首纵着你吗？”

“你何时纵孤了？”景淮渊不解。

“现在啊~”褚非羽指向那幅画：“你看这个，虽然你只画出了我十中之一的美貌，但我还是很喜欢。”

景淮渊没说话。

他自己也承认，他画不出褚非羽的神韵。

褚非羽叫他神色松动，揽上他的臂膀道：“熟能生巧嘛，明年或许就能画出十中之二了呢。”

景淮渊笑了，去捏她的脸：“脸皮真厚。”

恰在此时，午膳己摆好，两人相携去用膳。

褚非羽生辰，这顿午膳膳房自然格外用心。

旁的不提，那碗长寿面摆盘尤为考究。

面汤中央浮着一白菜心绽放的花朵，花心处一惟妙惟肖的五尾凤凰，那凤凰由胡萝卜雕琢而成。

瓜果雕绘，这在膳房不是稀罕手艺。

不过这凤凰只有拇指腹大小，便十分考验功力了。

主要大了，它浮不起来。

吃长寿面就相当于吃蛋糕了。

褚非羽也不苏什么吹蜡烛许愿。

在古时，便不可能让她吹蜡烛。

那意味着吹烛拔蜡，不吉利。

就连日常灭烛，也不会用嘴吹。

面碗不大，里面的面条却是一整根。

这种长寿面，吃的时候就不能咬断。

褚非羽默默吃完，发觉饱了。

得，做这一桌子做什么。

都便宜了景淮渊。

?

待两人用完膳，褚非羽拉着景淮渊美美睡了个午觉。

为晚上养精蓄锐。

待一醒来，还未起身，褚非羽却揽上景淮渊的腰问：“你晚上穿什么？”

“穿衣服。”景淮渊淡淡道。

褚非羽却未与他计较，手指去抠他腰侧系带，好声好气道：“我给你装扮好不好？”

景淮渊明知她必定未安好心，但好奇心却驱使着他，就想看看她在打什么主意。

“嗯”了一声，景淮渊轻轻应下。

褚非羽一听，猛然爬起身叫绘云，将她早己为景淮渊备好的衣衫拿来。

待更衣完，景淮渊并未看出有何不妥之处。

她为他备的一套玄色暗纹窄袖封腰的劲装，褚非羽绕着她来回踱步，嘴里夸赞道：“不愧是我，眼光绝了，不愧是你，这腰这肩，啧啧。”

景淮渊也不知气的，还是被夸的，总之笑了。

他还未收起笑，褚非羽便将他拉至梳妆台前，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我给你束发。”

景淮渊的头发黑亮，却有些硬。

褚非羽想起老话都说，头发硬的人心性坚韧。

所言也不假。

景淮渊实则并非真的是个温润如玉的太子。

他只是将骨子里的狠厉埋在了这副温润的表象下。

只是无关紧要之时，他无需展露。

褚非羽坚信，大褚大邺兵戈相见之日。

若需用她这和亲公主祭旗，景淮渊不会有丝毫犹豫。

到那日，大概这位大邺太子唯一能留给她的温情。

便是不会将她绑在旗杆上点天灯，或吊在城墙上万箭穿心。

给她选个体面的死法。

或许，连这点温情都只是她的奢念。

心里想着，褚非羽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重了几分。

引起景淮渊一声轻嘶，嘴里却说道：“做不惯不必勉强。”

就见镜中的褚非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手上动作却未停。

又使劲拽了几下他的发丝，听着景淮渊的痛呼声。

她心里却松快下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趁活着，使劲作，死也无憾了。

她放轻动作，将他的青丝抓在手中，慢慢拢成一个高马尾。

先用头绳系紧，又拿起一旁的金镶玉偃月冠固定住。

一切妥当，她捋顺他的马尾，后环上他的脖颈，自镜中对他笑道：“好看，像少年郎。”

景淮渊站起身圈住她的纤腰，眉尾一扬：“你的意思，孤以往老？”

“那看与谁比，与我比，你就是老。”褚非羽抬头看他，笑问道：“老牛吃嫩草，你扎不扎嘴？”

景淮渊咬着后槽牙去凑她的唇：“孤试试。”

褚非羽敏锐的察觉他又想要咬她，轻巧的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我去更衣。”

她一走，景淮渊望向镜中的自己。

一点不老！

可他又不解，褚非羽为何要给他如此装扮。

首到装扮好的褚非羽款款而来。

他明白了。

只是，她这身装扮，气的他想把她按在榻上打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