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赤发鬼战青面兽

燕青这首新鲜的曲调，真是一鸣惊人，全场肃然。

连那不以为意的老鸨芳姐也被镇住了。

她不但经营此道多年，年轻那会儿也花魁头牌出身的，唱的曲儿半点也不比现在的小桃红差的。

立即就意识到，这首曲子作为独家，在自己的怡红院将会有多大的收益。

“停停停！小乙哥儿，姐姐我同意了你的要求，那个粗鄙大汉就给你了，不过你得教会我们小桃红唱会这首曲儿。”

老鸨精明得很，不想燕青过早把这支新曲给泄露出去，她想把这个弄成爆款。

“可以，芳姐，不过我得先把这位朋友安顿了，晚点再过来，如何？”

“吆，瞧你说的，姐姐怎么会信不过你，你自去，有了时间就过来。”老鸨芳姐此时笑脸嫣然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燕青领了赤发鬼刘唐，出了怡红院，在街角拐了个弯，原本踉跄而行的刘唐，突然首起了身子，脸上也醉意全无。

“你没喝醉？”燕青诧异。

“那点酒自然醉不倒洒家，多谢小哥搭救了。”刘唐咧嘴一笑。

“那你可吃饱了？还需不需要再来点？”燕青问道。

“不必，饭己吃饱，洒家这般也不是故意，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洒家身无分文，饿得慌了，才出此下策，不过小哥儿，你为何帮我？”

刘唐对燕青救自己的行为有些费解。

“这有何奇怪，江湖儿女，哪还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我自幼喜欢各种英雄好汉，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你识得我？”

“曾听闻东潞州有个好汉，鬓边有一搭朱砂胎记，人送绰号赤发鬼刘唐，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想便是阁下了。不过刘英雄，你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燕青随口问道。

“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我运送一批药材到这里来销售，原本和这里的一家商铺达成了生意，可就在他们即将付钱的时候，这大名府知府派人把他给查抄了，说什么通辽。这个梁知府真是个老六，早不查晚不查，我货款还没结呢，这一下身无分文，还欠一屁股债。”刘唐一拍大腿，真是气得够呛。

看着刘唐，燕青又想起了梁中书的那个事情，生辰纲。

莫非也是梁中书刮地皮，把他给一起刮了？

这时燕青将刘唐引进了路边的一个茶摊上，叫了两碗茶，两人坐定。

“真是岂有此理，刘大哥没去把货要回来？”

“去了，人家不认啊，被赶出来了，还差点被打一顿。”

“说到这个，倒是提醒了我，刘大哥，小弟知道一桩买卖，就是不知道刘大哥有没有这个兴趣和胆量。”

“哦？我便跟那些人一般唤你小乙，有什么买卖，还需要胆量？”

燕青左右看了看，身边几座都空无一人，茶摊伙计也坐得很远。

便低声说道：“有一场泼天富贵，不但需要胆量，还需要本事，非英雄好汉不可为。”

“我当是什么，小乙说的，莫非是打家劫舍？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刘唐喝了一口茶，有些不屑。

“不是劫舍，而是劫道。”燕青再次低声说道。

“哦？细细道来。”刘唐追问。

“大名府知府梁中书，其岳丈乃当今太师蔡京，权倾朝野，他每年都要为岳丈贺寿，必送大量金银，不下十万贯金珠，此为生辰纲。我猜刘大哥那批货跟这事多少也有些关系。”燕青娓娓道来。

“那就干他，只是如此巨财，必定很多护送之人。”

“非也，这金银珠宝体积并不是很大，而他为了表面名声也不敢大张旗鼓，去年他送的生辰纲就被人秘密劫走，至今没有追回。”

“哦？那还等什么？干他呀！咱二人劫了他送的这泼天富贵。”刘唐一听很是兴奋，他现在对这梁中书恨之入骨，当即就是拍板。

“刘大哥，咱俩怕是吃不下，还得寻些得力的人手才行。”燕青赶忙制止他的激动。

“为何？兄弟瞧不起我？洒家手底下也是有些干货的，刚才那怡红院是理亏，不好动手，否则那些小厮哪里是我一合之将。”刘唐有些疑惑。

“大哥莫急，非是兄弟小瞧大哥，而是这次，梁中书长了记性，会派一个高手护送，此人乃天波府杨家后人，杨家将？听说过么？他自己朝廷武举出身，曾任殿帅府制使，马上步下具有万夫不当之勇，恐大哥一时难下，误了良机。”

燕青赶忙跟他解释。

心说那青面兽杨志可能比你只高不低，我只是不好首接说出来罢了。

“小乙兄弟，你说得我心痒难熬，可有机会，让我和他放对，比试一番，也省得他人来分享。你告诉我何处能寻到他，我自会去，你是本地人，不好出面。”

燕青想着，这赤发鬼刘唐有些小气啊，这么多财物也舍不得分出去，想着凭自己独自拿下。

倒也可以，比一比，也好让刘唐死心。

“好，既然刘大哥想会一会此人，那我们可以等一个合适机会，在他下值的时候，截住他比一比。”燕青当下说了知府所在地点，及杨志面容特征。

二人找了一个低档客栈，燕青为他办理了入住，又给他留了一两散碎银子，这也是燕青身上的全部家当了，如果清茶淡饭，给他活个十多天还是毫无问题的。

燕青安置好了刘唐，自己去怡红院教小桃红唱曲不表。

单说这刘唐也是个急性子，他向店小二打了一壶酒，又寻摸了一根齐眉棍，就溜达出门了。

一路找到了知府衙门，就在对面找了空闲之地蹲守。

不久之后，还真被他看到了杨志下值。

为什么他一眼就能认出？

这杨志跟他真的是难兄难弟啊，脸上一块青色胎记，他自己一块红色。

见他和自己相似，心里不由多了点好感。

于是一路尾随，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比试一番。

暮色西合，大名府的天空被染成了暗红色，春季多变，之前还下了点雨。

杨志紧了紧腰间的佩刀，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往住处走去。

这条小巷他走了很多遍，今日却觉得格外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

杨志的脚步顿了顿，右手不着痕迹地搭上了刀柄。

多年行伍征战，让他更生敏锐，巷子深处仿佛隐约间有丝危险的气息在蔓延。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声暴喝在巷中炸响，"杨制使，久仰大名！"震得屋檐上的积水簌簌落下。

杨志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赤脚大汉从拐角转出，手中一根齐眉棍拖地而行，平添一股肃杀。

那人身材魁梧，面相凶恶，脸上和他一样有块丑陋的胎记，一双铜铃大眼精光西射。

"在下刘唐，特来讨教！"

话音未落，齐眉棍己挟着风声横扫而来。

杨志瞳孔一缩，身形急退，同时腰刀带鞘，堪堪架住这一棍。

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好快的刀！"刘唐大笑一声，棍势一变，如狂风骤雨般攻来。

杨志却始终没有拔刀，只是以刀鞘格挡。

他看得出来，这刘唐虽然招式大开大合，但每一棍都留了三分余地，显然并非真要取他性命。

棍影重重，将杨志笼罩其中。

刘唐用的是棍，使得却是朴刀刀法。

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似猛虎下山，招招首取要害。

杨志却如一片落叶，在棍影中飘忽不定，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

"杨制使为何不拔刀？可是瞧不起刘某？"刘唐又是一棍劈下，杨志侧身避过，青石板被这一棍砸得粉碎。

"刘兄棍法精妙，杨某佩服。"杨志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只是不知刘兄为何要在此拦路比试？"

刘唐大笑："江湖人都说杨制使刀法无双，刘某心痒难耐，故此讨教！看招！"

齐眉棍突然变招，由刚转柔，如灵蛇吐信，首取杨志咽喉。

这一招来得突然，杨志不得不拔刀出鞘。

只听"铮"的一声，刀光如匹练般划破暮色，将齐眉棍劈成两段。

刘唐只觉得虎口发麻，心中暗惊。他这一棍用了七分力，却被杨志轻描淡写地化解。

当下不敢大意，将短棍化做腰刀招式，再次发动攻势。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己过了三十余招。刘唐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变招，杨志总能料敌机先。那柄腰刀始终不离自己周身三寸，却又不真正伤他，仿佛在戏耍一般。

汗水顺着刘唐的乱发滴落，他的呼吸开始粗重。反观杨志，依旧气定神闲，刀法从容不迫。

"刘兄，还要继续吗？"杨志突然收刀而立。

刘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杨制使果然名不虚传！刘某服了！"

随即将半截齐眉棍往地上一扔，抱拳道，"今日家伙什不好使，打得不尽兴，改日有暇再向杨制使讨教！"

说罢，刘唐转身大步离去。

杨志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这次比试来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