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太虚残局

采药少年握簪的手在颤抖，簪尖距石碑裂痕仅剩半寸。慕晚的剑架在他颈间，剑身映出她眼中跳动的金芒："这簪子进去，死的可不止玄冥子。"

"姑娘不妨让他试试。"苍老的声音从碑底传来，裂痕中升起守碑人残魂。他的下半身己与碑文同化，字字句句都在渗血，"等了八百年，总算等到太虚观最后的后人。"

少年猛然抬头，簪头并蒂莲绽放青光。记忆中浮现出幼年画面：白发老道在断崖边教他辨识龙涎草，崖下是正在修建的困龙大阵。那老道的袖口，赫然绣着太虚观云纹。

"当年林晚舟盗走的不仅是封龙针，"守碑人残魂抚过碑文，"还有你。"他指向少年，"你是太虚观主用龙睛碎片培育的活碑，本该在十六岁生辰与镇龙碑合二为一。"

玄冥子的灯笼突然炸开，新帝虚影发出惨叫。九条尸参藤破土而出，藤蔓上结着人面果实。慕晚挥剑斩断藤蔓，剑锋却被果实咬住："这些是当年血傀的种子！"

少年趁机将银簪插入碑缝，碑文突然剥离石面，在空中组成《太虚镇龙诀》。那些血色小蛇钻回地底，整个皇城地脉开始震动。守碑人残魂放声大笑："好好看着，这才是太虚观真正的千年布局！"

地宫穹顶轰然坍塌，露出上方倒悬的九层锁龙塔。每层塔中都封着历代太虚观主的佩剑，最顶层悬着的竟是萧战化碑时所用的秋水剑。塔底镇压的却不是龙尸，而是颗跳动的金色心脏——那是初代太虚观主羽化时留下的龙心。

"所谓镇压龙怨，不过是幌子。"守碑人残魂逐渐透明，"太虚观真正在做的是养龙。每代锁龙人用自身精血温养龙心，待千年期满......"

玄冥子突然撕裂空间现身，手中提着盏青铜命灯："待千年期满，以苍生为祭，化人间为龙域！"灯芯燃着萧战的残魂，"没想到吧？你们供奉的祖师爷才是最大的魔头！"

少年颈后的龙鳞胎记突然发烫，空中《太虚镇龙诀》的经文钻入体内。他看见初代观主在龙心上刻字的场景，那些所谓镇龙咒文，实则是逆转阴阳的献祭阵法。

慕晚的凤形血玉突然离体，与龙心产生共鸣。她的瞳孔完全化作金色："原来我娘偷凤髓不是为了续命......"血玉中浮现林晚舟最后的影像：她在龙心刻下逆转阵纹，却被太虚观长老击落锁龙塔。

"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作活碑了？"守碑人残魂彻底消散前，指向少年心口，"你体内流着观主的血，是启动献祭最后的......"

玄冥子的骨笛刺穿少年胸膛，却发出金铁相击之声。少年外袍碎裂，露出满身刻着镇龙诀的肌肤。笛尖触及心口龙鳞时，整座锁龙塔开始崩塌。

"你以为太虚观为何要收留烛阴阁弃徒？"少年握住骨笛，任由掌心被割破，"因为你们身上流着伪龙血，是最好的祭品燃料。"

秋水剑感应到龙心召唤，斩断玄冥子左臂。断臂中钻出无数尸参幼苗，却被慕晚的离火烧成灰烬。少年跃上锁龙塔顶，将银簪刺入龙心。本该毁灭天地的能量，却顺着碑文流向地脉深处。

"他要重启困龙大阵！"玄冥子疯狂结印，"快阻止......"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透明化。少年看到地底盘踞着十二条龙脉，其中九条己被尸参污染。剩余三条纯净龙脉的源头，分别对应着永宁当铺、乱葬岗和采药人茅屋。

"这才是千年布局的真意。"少年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初代观主的面容，"以苍生为引是假，养脉续道是真。"他拔出心口龙鳞掷向地脉，鳞片化作万千金针刺入尸参根部。

新帝寝宫轰然坍塌，尸参母体发出婴儿啼哭。慕晚的剑刺穿玄冥子丹田时，发现他体内缠绕着龙心根系："原来你才是观主养的......"

"药人而己。"少年接住坠落的龙心，瞳孔己完全龙化，"告诉萧战，他赌赢了。"说罢纵身跃入地脉裂缝，身躯化作金色符文融入龙脉。

三日后，慕晚在重建的镇龙碑前发现株龙血草。草叶上刻着微型阵法，正是太虚观正统的养脉之术。远处山坡，背着新竹篓的少年朝她挥手，篓中《神农经》正在吸收晨露，封面上缓缓浮现"太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