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逆鳞劫

萧战侧身避开箭矢，箭簇没入青石板的瞬间炸开紫色雷光。碎石飞溅中，他看见镇龙司铁骑踏碎晨雾而来，为首将领的面甲上铸着睚眦纹，手中长弓缠绕着血色符咒。

"逆贼萧战，私通妖邪，格杀勿论！"

十二支雷箭齐发，在空中结成天罗电网。萧战握紧重剑，龙鳞纹路突然刺痛——那些纹路竟在蚕食他的血肉。记忆闪回昨夜溶洞中的场景，吴敌被龙鳞吞噬的半边脸庞在眼前浮现。

"屏息凝神，气走璇玑！"守墓人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萧战这才发现那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屋檐阴影中，手中提着盏白骨灯笼。

本能地按照指引运转气息，刺痛化作清流涌向丹田。重剑上的血色铭文苏醒般蠕动，将劈来的电网尽数吞噬。萧战顺势挥剑，剑气竟裹挟着雷光反扑，前排铁骑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是血衣楼的噬灵铭文！"睚眦面甲将领厉声喝道，"此子己入魔道，布困龙阵！"

十八名玄甲卫翻身下马，将刻满符文的青铜桩钉入地面。萧战顿觉浑身血液凝滞，背后龙影发出痛苦的嘶鸣。守墓人甩出灯笼，撞在阵眼青铜桩上炸开磷火，火光中竟浮现出三百童男童女哭嚎的虚影。

"用十万生魂炼制的镇龙桩，"守墓人声音里带着切齿恨意，"当朝国师的手笔。"

萧战忽然看清那些青铜桩上的铭文——竟与父亲遗物中的星图暗合。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重剑上。剑身铭文疯狂生长，竟刺破困龙阵结界。龙影挣脱束缚的刹那，整条街道的青石板冲天而起，化作石雨砸向军阵。

睚眦将领撕开面甲，露出半张龙鳞覆盖的脸："本将乃真龙卫统领宇文烈，岂容你这杂种......"

话音未落，萧战的重剑己穿透他的胸膛。宇文烈却狞笑着抓住剑刃，龙鳞顺着剑身蔓延："你以为只有你身负龙血？"他心口处的鳞片突然翻开，露出镶嵌其中的血色晶石。

守墓人突然掷出蓑衣，万千藤蔓破土而出："快走！他在用血精石共鸣国师！"

萧战抽剑暴退，剑刃上粘着宇文烈心口的碎鳞。远处传来沉闷的鼓声，每声鼓点都让他的龙血逆流。街道两侧民宅的门窗突然洞开，无数流民眼神空洞地走出，皮肤下蠕动着龙形黑气。

"他们被种了尸龙蛊！"守墓人扯下脸上的鳞片，露出腐烂的半边面骨，"去城南土地庙，那里有......"

话音戛然而止。宇文烈的长弓穿透守墓人胸膛，箭身符文明灭，竟在吸取他体内的龙气。萧战双目赤红，龙鳞纹路爬满脖颈，重剑燃起苍蓝火焰。当他劈碎宇文烈的长弓时，却发现守墓人的尸身己化作飞灰，唯留盏破碎的白骨灯笼。

土地庙的残垣近在眼前，萧战却突然踉跄跪地。心口处的玉佩正在发烫，将宇文烈的碎鳞熔成血珠。血珠滚落地面，竟绘出幅微缩星图，指向庙中那尊斑驳的灶神像。

"萧公子......"虚弱的女声从神像后传来。素衣少女捂着渗血的右臂，腰间挂着百草门的青囊。她身后的草席上躺着个昏迷老者，正是昨夜失踪的天机阁老人。

"小女子白芷，奉吴统领之命在此等候。"她撕开衣袖，臂上伤口竟有金纹流转，"这是吴统领换血时留下的龙息，可暂时压制反噬。"

萧战刚要开口，庙外突然传来刺耳的铜锣声。九名红衣轿夫抬着白骨轿踏空而来，轿帘上绣着百具骷髅共饮血池的图案。白芷脸色骤变："是血衣楼的百骸轿！快进密道！"

灶神像应声而开，密道中弥漫着刺鼻的药香。三人刚潜入地下，地表便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白芷点燃药粉，幽绿荧光照亮洞壁上的壁画——正是《紫微龙章》的修炼图谱，但每幅图都被利器划破命门要穴。

"这是吴统领三年前刻的。"白芷声音发颤，"他说若有人能活着看到这些图......"

老者突然抽搐，七窍渗出金血。萧战按住他脉门，惊觉其体内有两条经脉在互相吞噬。"是锁龙印反噬，"白芷取出银针刺穴，"阁主强行推演天机，遭了......"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锁链拖拽声。壁画上的龙形图案突然活了过来，顺着石壁游向萧战。当龙纹没入他眉心时，整座密道开始扭曲折叠，空间如同被揉皱的宣纸。

再睁眼时，他们竟置身于巨大的青铜鼎炉之中。炉壁刻满痛苦挣扎的人形，鼎内漂浮着数百颗血色星辰。白芷的药囊突然炸开，药材与血星碰撞后燃起七彩烟雾。

"这是造化烘炉！"老者突然清醒，"国师用十万生魂......"

鼎盖轰然闭合，炉内温度骤升。萧战的龙鳞自动护体，却见老者的皮肤开始碳化。白芷撕开全部银针封住老者奇经八脉，自己却口鼻溢血："萧公子，用龙血绘遁甲符！"

萧战划破手腕，血珠悬浮成洛书九宫图。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鼎内血星突然爆炸。气浪撕开时空裂隙的瞬间，他瞥见炉外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道人，道袍上绣着完整的紫微星图。

三人跌落在乱葬岗的腐土中，远处皇城的轮廓在暮色中如伏地巨兽。老者气若游丝地抓住萧战衣襟："去永宁当铺...地字三号柜...你父亲留的......"

话未说完，七道天雷接连劈下。白芷抛出药囊化作青幕抵挡，却被雷霆击穿。萧战抱起老者残躯，发现他后背刻着幅残缺的皇城布防图，图中钦天监的位置标着血龙印记。

"小心...国师能篡改星象......"老者瞳孔突然扩散，尸身迅速风化成沙。沙粒在空中组成北斗吞月之象，旋即被夜风吹散。

白芷突然指着皇城方向惊呼："紫微星坠！"

萧战抬头望去，那颗帝星正拖着血色尾焰坠向皇宫。与此同时，他怀中的玉佩剧烈震动，龙形纹路挣脱玉体，在空中投射出父亲的身影。

"战儿，当你看到这段留影时，为父应该己经不在了。"虚影中的萧云河正在观星阁奋笔疾书，"记住，《紫微龙章》不是功法，而是封印。真龙血脉觉醒之日，就是困龙大阵......"

留影突然扭曲，国师的脸占据整个画面："萧公子，令尊的残魂本相保存完好。若想父子团聚，明日午时带着玉佩来钦天监。"

画面破碎的刹那，萧战浑身龙鳞倒竖。白芷突然将青囊塞入他手中："这是吴统领换血前留下的，他说...说若到绝境，就打开......"

夜枭的啼叫声撕破死寂，乱葬岗的坟包开始蠕动。无数惨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嵌着血色晶石。萧战握紧青囊，看到远处血衣楼的旗帜在月光下招展，旗下站着个与吴敌容貌相同的黑衣人，眼中跳动着幽绿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