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章 向死劫生

慕晚足尖刚触及人鱼灯焰，东海便降下血雨。雨滴在半空凝成冰晶，每颗晶体内都封着道萧战轮回中的绝望时刻。她怀中的道种婴孩突然睁眼，瞳孔深处星云流转，竟将漫天血晶吸成齁粉。

"阿姐小心！"少年萧战残存的意识在玄主印记下嘶吼。慕晚旋身避开的刹那，原先立足处的星砂炸成深坑，坑底爬出九具青铜尸傀——正是蓬莱老祖与八名长老玉化后的躯体！他们额间嵌着幽冥符石，关节处伸出神树枝条，每步都踏出腐蚀虚空的毒沼。

天机阁主的浑天仪突然爆出刺目白光，三千卦签化作锁链缠住玄主："师兄，看看你养出的好棋子！"镜光指向海域尽头，那里悬浮着青铜神树残骸，根系正疯狂吞噬被玄主控制的萧战分身。每吞噬一具分身，树干便浮现张痛苦人脸，赫然是各派失踪的太上长老。

"本座的万魂道体将成，尔等蝼蚁......"玄主话音未落，噬魂戟突然脱手。道种婴孩不知何时悬于戟尖，小手轻抚戟身冥龙纹。那自洪荒时代便嗜血的凶兵竟发出哀鸣，戟身裂纹中渗出黑色魂浆。

"不可能！"玄主首次露出惊容，"噬魂戟认主需......"

"需至纯至善的心头血。"初代巫祖的残魂从人鱼灯中走出，手中骨杖点向慕晚心口，"这孩子，是萧战用三千善念温养的道种。"杖尖触及处，慕晚灵台浮现当年场景：萧战跪在归墟之眼，剜出七十二根善念金丝，每剜一次，发间便多一缕银白。

幽冥十煞突然融合成的巨灵邪魔仰天咆哮，掌心血咒凝成遮天黑幕。黑幕中降下的不是雨，而是密密麻麻的噬魂蝗。每只蝗虫腹部长着人脸，竟是各派战死修士的怨魂所化！

"晚儿，踏星位！"人鱼灯中的萧战身影突然凝实。慕晚本能地倒踩北斗，足下青莲绽放七色玄光。当第七步踏破摇光位时，海底升起座青铜祭坛——坛上插着的正是初代萧战自戕用的断情剑！

道种婴孩突然啼哭，声波震碎三千噬魂蝗。他眉间棋局投射到祭坛上空，星子自动排列成殄文：「劫尽处，方见真道」。少年萧战额间玄主印记突然龟裂，溢出金色道血："阿姐...斩了这祭坛..."

慕晚握剑的手在颤抖。断情剑柄传来初代萧战最后的记忆：原来所谓向死而生，是要亲手斩灭道种，以劫火重燃天道。但剑锋触及婴孩的刹那，灵台中的七情本体突然尖叫："你舍得这孩子的笑靥吗？"

海域突然裂开深渊，青铜神树残骸中伸出条翡翠藤蔓。藤尖盛开的曼陀罗花蕊里，坐着个与慕晚容貌相同的绿衣女子："姐姐，你下得去手么？"她指尖轻弹，无数神树枝条缠住天机阁主，"我可是用你七魄中的'爱'魄所育呢。"

玄主趁机挣脱卦签锁链，噬魂戟贯穿人鱼灯阵。初代巫祖残魂暴喝结印，十二盏人鱼灯组成都天神煞阵。阵中爬出的不是祖巫，而是九百世慕晚的残影——每个残影心口都插着半截弑神刃！

"好一场师徒情深。"绿衣女子轻笑，曼陀罗花喷出粉色毒雾。雾中浮现萧战教导幼年慕晚练剑的场景，每招每式却变成诛心之刃："蠢材！这招要刺要害！""情爱最是碍事！"

道种婴孩突然浮空，周身迸发混沌灵气。玄主、天机阁主、绿衣女子同时伸手抢夺，三股灵力撕扯中，婴孩躯体开始玉化。慕晚在灵台深处看见白衣萧战残魂燃尽最后神识："晚儿，记住逆周天第七步的深意..."

断情剑突然自鸣，剑身浮现血色卦象。慕晚福至心灵，反手将剑刺入自己心口！涅槃火混合道血喷涌，在虚空绘出完整的洪荒星图。星图笼罩之处，玄主印记如雪消融，青铜神树残骸燃起净世白焰。

"不——！"玄主与绿衣女子齐声惨叫，身躯在星火中寸寸成灰。道种婴孩挣脱束缚，扑入慕晚渐冷的怀抱。他眉间棋局突然逆转，将漫天星火凝成枚翡翠道果，轻轻按入慕晚破碎的心窍。

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归墟之眼彻底坍塌。在意识消散前，慕晚看见初代萧战残骸对自己颔首微笑，而少年萧战正抱着她的身躯，踏着星砂走向重组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