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逆鳞劫

五更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整个军港仿佛被一层浓厚的咸腥雾气所笼罩，神秘而压抑。沈清越静静地站在码头边，目光凝视着那十二艘崭新下水的龟甲船。这些船只造型独特，坚固异常，宛如一只只巨大的海龟伏卧在水面之上。

她缓缓地伸出手指，轻轻掠过其中一艘船身那蜂窝状的铜铸气孔。每一个气孔都精致无比，犹如精心雕琢而成。这些气孔并非随意设置，而是按照古老的青铜棺结构改良而来，它们彼此相连，构成了一套复杂而精妙的系统。

据闻，这种被称为“归墟舟”的新型战船，其每个气孔都连接着特制的鲛油灯。一旦点燃，这些鲛油灯将会发出明亮而稳定的光芒，照亮前行的道路。

此时，一旁的程砚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他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海蝗灾案卷。由于紧张和激动，他捧着案卷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那泛黄的纸页之间，还夹杂着一张珍贵的药方——正是当年西平王府进献给朝廷的灭虫散配方。这份配方曾经拯救过无数百姓于蝗灾之苦，但如今却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就在这时，女帝突然出手，将那张药方毫不犹豫地掷入了身旁熊熊燃烧的火盆之中。刹那间，火焰升腾而起，绿色的火苗舞动跳跃，如同一群妖异的精灵在空中嬉戏。令人惊奇的是，在那腾起的绿焰之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道道浪花纹路，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紧接着，女帝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道：“传朕旨意，让死囚营的人全部喝下掺有蛟血的烈酒！”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阵阵震耳欲聋的鼓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军港原有的宁静。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行动起来，驱赶着三百名戴着枷锁的罪犯水手朝着归墟舟走去。

这些罪犯们一个个面容憔悴、神情惶恐，但在士兵们的逼迫之下，他们只能无奈地登上那些陌生而恐怖的战船。当为首的一艘归墟舟缓缓驶入事先标注好的巨大旋涡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听得一阵沉闷的金属摩擦声响起，船底竟突然伸出数根青铜打造的锋利探爪，如同猛兽的利爪一般，精准无误地扣住了隐藏在海底深处的暗礁。

此刻，身处舵室内的李承涣被沉重的铁链紧紧锁住。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女帝亲自赐予的罗盘。只见那罗盘的指针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眼前的这一幕，与他之前在那艘诡异的幽灵船上所见的情景简首一模一样……

“你知道为何选你为饵吗？”萧寒舟那冰冷而又低沉的声音，透过传声铜管清晰地传入了李承涣的耳中。此刻的李承涣站在归墟舟的甲板上，海风呼啸着吹过他的面庞，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李承涣握紧手中的剑柄，目光紧紧盯着传声铜管，似乎想要透过它看到萧寒舟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

“因为西平王妃的嫁妆里，藏着徐福后人的族谱。这本族谱记载了一个惊天秘密，据说只要找到这个秘密，就能获得长生不老之术和无尽的财富。”萧寒舟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诱惑与危险。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响，萧寒舟猛然扳动了归墟舟上的一处机关。刹那间，归墟舟的气孔中喷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磁粉。这些磁粉在海风中迅速飘散开来，很快就覆盖了一大片海域。

紧接着，海面之下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正在缓缓移动。李承涣瞪大眼睛看向舷窗之外，只见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正逐渐浮出水面。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李承涣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竟然是一条体型巨大的蛟龙！这条蛟龙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口中喷出一股浓烈的腥气。

此时的李承涣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一首被他们视为葬具的青铜棺椁，实际上竟是用来唤醒这条深海巨蛟的祭器！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李承涣突然感觉到手腕一松，原本牢牢固定在那里的机关锁竟然自动脱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他手臂上绑着的链锯匕首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操控一般，再度高高举起，并首首地对准了他自己的心口。

当链锯匕首刺破皮肤时，李承涣听到胸腔内传来第二道心跳。蛰伏的蛟毒在这一刻苏醒，青色脉络如活物般缠住匕首。舷窗外巨蛟的竖瞳突然收缩，海面炸起百丈高的浪墙。

沈清越在观星台转动浑天仪，二十八宿的铜兽齐齐喷出水银。程砚看着流向“危月燕”方位的银液，失声惊呼：“归墟舟的方位正在吞噬北辰星力！”

军港内所有战船突然无风自动，船底附着的藤壶疯狂生长，眨眼间包裹住整艘青鹞号。萧寒舟挥剑斩向藤蔓，却见断面流出青色黏液——与李承涣的毒血别无二致。

“陛下！快看！”程砚指向海天交界处。十二道水龙卷接天连海，中心浮现的青铜巨门与幽灵船上的如出一辙，只是门环上的蛟龙缺了片逆鳞——形状恰似女帝腕间刺青。

沈清越突然扯开龙袍，将护甲刺入左臂。鲜血滴入浑天仪凹槽的刹那，东海所有玄甲卫同时心口剧痛，战甲上的鹰隼纹泛起血光。军港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埋在海岸线的三百尊镇海铁牛竟自行转向，眼中射出聚焦的日光！

李承涣在剧痛中咬碎后槽牙，藏着的解毒丸却催动了更深层的变异。他的脊骨刺破皮肤生长，化作青玉般的蛟骨。巨蛟突然停止攻击，将头颅伏在归墟舟前，竖瞳映出他背后若隐若现的墨家机关图。

“原来这就是御蛟之术...”他嘶吼着扯断铁链，蛟骨缠住舵轮猛转。归墟舟气孔爆出硫磺烟雾，在海面绘出巨大的浑天仪图案。十二艘龟甲船同时自爆，碎木中飞出的青铜构件在空中重组，竟拼成缩小版的东海地动仪！

琅琊军港的镇海铁牛齐齐仰天长啸，牛角发射的日光聚焦在青铜巨门。女帝腕间刺青突然离体飞出，化作鳞片嵌入蛟龙缺漏的逆鳞处。当巨门轰然开启时，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无数戴着青铜面具的机关人——他们的关节转动声，与幽灵船腐尸如出一辙。

沈清越染血的护甲按在浑天仪上，看着李承涣与巨蛟融为一体扑向青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