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遇见

“大皇子这话可就说错了，” 赵景焕猛地往前一步，将沈明昭护在身后，语气里裹着冰碴子，"有些人空顶着皇子的头衔，却只知道在背后嚼舌根。"

赵景焕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如刀，"大皇子与其操心别人的婚事，不如多盯着点自己的差事。陛下寿筵的事何等重要，连太子贵为未来储君都没参与呢。"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大皇子可得好好做事，省得出了差错回头被陛下训斥。"

这番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首首插进太子心口。太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玉佩——是啊，他堂堂太子，竟连筹办父皇寿筵这样的要事都插不上手。

大皇子不过仗着有个礼部侍郎的岳父，就得了这般露脸的机会。难道在朝臣眼中，他这个太子还不如大皇子得力？

小满和沈明昭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心中暗赞赵景焕这一箭双雕的妙计。两人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准备坐看这场龙争虎斗。

大皇子被这当头棒喝惊得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近日确实得意忘形了。太子没能和沈明昭定亲，失去了得到兵权的机会；且想要的父皇寿宴的主办机会又被自己得到了；这些事让他自我膨胀了。

想到这里，他狐疑地打量着赵景焕——这赵家老三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又为何这般维护沈明昭？莫非……

"赵三公子说得是。"太子突然接过话茬，脸上挂着假笑，"大皇兄好不容易得了这么好的差事，可得好好干啊！若是出了差错..."他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指不定就再没机会了。不像我，虽然刚刚参政，但以后什么事都得管，是个劳碌命。"

这番话明褒暗贬，字里行间都在炫耀自己太子的身份。大皇子听得心头火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不过仗着嫡出的身份，待我将你拉下马...

"太子说的是。"大皇子强压怒火，拱手道，"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大皇子这就走了？"小满故作惊讶地提高声调，"不会是太子说中了心事，受不住了吧？"她夸张地掩唇，"不是吧？这点打击都受不住，怎么担得起陛下交代的重任呢？我看这差事还是趁早换人比较好！"

沈明昭险些笑出声来，连忙低头掩饰。太子闻言，倒是多看了小满两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大皇子脚步一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青白交加。

"云和县主说笑了。"大皇子妃孙淼淼突然柔声开口，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病弱的美感，"妾身方才身子不适，是大皇子送我回来的。本想多陪诸位说说话，奈何实在撑不住了..."

"大皇子妃可要保重身体啊。"沈明昭笑意盈盈，话里却藏着针，"身为皇子妃，总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听说大皇子至今...只有一个女儿？"

孙淼淼的妹妹孙思思闻言就要冲出来理论，却被姐姐一把拉住。大皇子妃强撑着笑容："家父是文官，自幼将妾身养在深闺，身子骨自是比不上自小在猎户家长大的县主。说真的，妾身也很是羡慕沈大小姐，天天抛头露面的所以身子骨好，连坠崖都能安然无恙，如今照样活蹦乱跳..."

小满听了这话恨不得鼓鼓掌，这大皇子妃厉害啊，一句话想同时拉踩自己和沈明昭。

"所以说我们明昭福大命大啊！"小满冷笑一声，"就算遇到些见不得人的算计，也能逢凶化吉。不像有些人，本事没有，尽会背后使些下作手段。"

这番话如同惊雷，震得孙淼淼脸色煞白。她仓皇地抓住妹妹的手臂，指尖都在发抖——难道她们知道了什么？

"姐？你怎么了？"孙思思不明就里，只觉姐姐突然摇摇欲坠。

"没...没事。"孙淼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抱歉，妾身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大皇子连忙扶住妻子，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猎场的风吹起满地落叶，仿佛在为这场交锋画下休止符。

沈明昭和林小满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看来那场意外确实有大皇子妃的手笔了，只是不知大皇子是否知晓。

大皇子一行人刚走，远处又传来一阵喧哗。只见西大世家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锦衣华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明昭和小满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好戏又要开场了。

世家子弟分列而行，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昂首阔步，正是昨夜崔家书房里那个嚣张的崔时渊。落后他半步的，似是那个被称作"五叔"的中年男子。再往后，云怀瑾带着三个年轻公子缓步而行。

小满的目光扫过其中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时，突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眉宇间稚气未脱，可那轮廓、那神态——

"怎么了？"沈明昭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也倒吸一口凉气。这少年，竟与姜大叔有七八分相似！

小满心头巨震：难道这就是爹爹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谢家为何偏偏在此时带他露面？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一连串的疑问让她一时怔忡。

"崔公子！云公子！"太子己热情地迎了上去，"诸位也来赏景？"

崔时渊不卑不亢地行礼，神色却疏离得很："初到猎场，随处走走。不想巧遇殿下。"

"那正好同行！"太子热络地邀请。

崔时渊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云怀瑾一眼就发现了小满，眼中闪过惊喜。他快步走来，恰好挡住小满看向那谢家少年的视线："云和县主，真是巧啊！"

小满不悦地皱眉："猎场就这么大，今日不见明日也会见。"语气里的敷衍连掩饰都懒得。

云怀瑾一时语塞。这时崔时嫮己带着几位世家小姐走了过来。云怀汐瞥见小满失神的模样，嗤笑道："果然是乡下丫头，见着俊俏郎君就走不动道了。"

"放肆！"云怀瑾脸色骤冷，"这是陛下亲封的云和县主，你连行礼都不会了吗？看来二婶平日太过纵容你了。"

云怀汐吓得脸色发白，慌忙福身行礼。小满却暗自诧异：这云怀瑾对自己堂妹，未免太不留情面？

"舍妹无状，让县主见笑了。"云怀瑾转身赔礼，又温声道，"明日狩猎，县主可有什么想要的？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沈明昭一把将小满拉到身后："云公子还是问问你堂妹想要什么吧。我们小满想要什么，自己会去猎。"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云怀汐，"不像有些人，怕是连弓都拉不开。"

云怀汐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出声。

"是在下唐突了。"云怀瑾不恼反笑，"县主武艺超群，骑射自然不在话下。"

沈明昭得意地冲小满眨眨眼。小满无奈摇头："我也就是寻常武艺，不过比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确实强上那么几分。"这话又刺得云怀汐险些咬碎银牙。

"那明日定要一睹县主风采。"云怀瑾抱拳告辞，临走时又深深看了小满一眼。

待他走远，沈明昭立刻拽住小满的衣袖，低声道："你看见那个谢家少年了吗？他长得..."

小满凝重地点头，"这事回去再说……"

两人正低声交谈，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两位姑娘在聊什么趣事？"

回头一看，崔时嫮不知何时己站在她们身后，唇角含笑，眼底却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