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动摇的基石

北方联军，黑牙部落主帐。

“废物！一群废物！”

莱昂哈特将手中的银质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金属撞击在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变形，滚落到角落。他那张英俊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一整个千人战团！装备着帝国提供的精良铁器！竟然被一群拿着木棍和破铜烂铁的泥腿子全歼了？格拉克！你来告诉我，我投入的这些物资，都喂了狗吗？！”

格拉克站在一旁，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从未见过莱昂哈特发这么大的火，那种来自上位者的怒意，以及可能失去对方支持的恐惧，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大……大人……是……是那个北马用了邪术！是巫术！”格拉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拼命地想为自己的惨败寻找借口，“他们……他们扔出一种会爆炸的铁球，火光冲天，就像……就像是法师的炎爆术！对！一定是法师！他们有法师助阵！”

“法师？”莱昂哈特冷笑一声，他烦躁地来回踱步，这让帐篷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你以为我没看过战场的报告吗？那种规模的爆炸，覆盖了整个山谷！如果是法师，那至少是十几个法师，甚至是一个大法师才能做到的手笔！南边那片穷酸的土地，怎么可能养得起一个大法师！”

莱昂哈特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伊莉雅那个精灵，还有那头该死的母龙……

难道是她们出手了？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这不再是一场他可以随意操纵的代理人战争。这己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大人！我……我再去组织部队！我亲自带队！这次一定把北马的脑袋给您提回来！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相信我一次！”格拉克见莱昂哈特脸色变幻，连忙表着忠心，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你？”莱昂哈特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堆无用的垃圾，“你连铁腕都丢了，你还能做什么？黑牙部落最精锐的战士，哥布林中百年难遇的勇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在了你的手里！”

格拉克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铁腕战团的覆灭，对他，对整个黑牙部落，都是一个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他很清楚，一旦失去莱昂哈特的物资支持，他们在北方联军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更别提对抗北马了。

就在这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比格拉克更加高大、也更加苍老的哥布林走了进来。他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和战斗的伤疤，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他就是黑牙部落真正的酋长，格拉克的父亲——黑牙。

黑牙没有理会暴怒的莱昂哈特，径首走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面前，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父亲！”格拉克捂着脸，又惊又惧。

“闭嘴！”黑牙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千个部落最强壮的勇士！就因为你的愚蠢和自大，全都喂了南方的土地！你还有脸在这里？”

他转过身，对着莱昂哈特微微躬身，姿态放得很低：“莱昂哈特大人，犬子无能，让您失望了。但是，我们黑牙部落的血，不能白流。我们必须让那些亵渎大地之灵的异端，付出代价！”

莱昂哈特看着这个老谋深算的老哥布林，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需要这些哥布林去卖命，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酋长阁下，我需要一个能让我继续投资的理由。”莱昂哈特重新坐回椅子上，恢复了几分贵族的仪态。

“理由就是，我们都低估了南边那个北马。”黑牙沉声说道，“他不止有妖言惑众的手段，还有我们不知道法师存在。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持。”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更多的铁器，更多的粮食。只要物资足够，我黑牙部落，还能再拉起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我们会用这些亵渎者的鲜血，证明我们黑牙部落的价值！”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大人，我刚得到消息。西边的铁颚部落，在听说铁腕战团覆灭之后，己经放慢了行军的速度。铁颚那个家伙，恐怕是起了别的心思。这个联盟，是建立在必胜的信心上的。如果再出现一次失败，恐怕……就要散了。到时候，想要杀死北马，可就难了。”

莱昂哈特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他知道黑牙说的是事实。这群哥布林就是一群见利忘义的鬣狗，顺风仗他们会一拥而上，一旦发现骨头难啃，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这是最后一次，若你们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莱昂哈特说完，又转向格拉克，语气冰冷，“我希望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格拉克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仓皇地跑出了帐篷。

看着儿子的背影，黑牙苍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深深的悔意。他看向南方，仿佛能穿透无尽的丛林，看到那片名叫牛轭湖的土地。

或许，从一开始，答应这个人类发起这场战争，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