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血海深仇未了

议事殿的烛芯“噼啪”爆响，谢昭蹲在周正平尸身旁，指尖抚过对方腰间的储物袋。

袋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这是方才他用“血噬掌”吸干对方内力时溅上的。

“昭哥哥。”阿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火凤鞭的金环在廊下叮当作响，“我带人把大长老寝室封了，门窗都贴了青冥宗的镇山符。”她提着盏气死风灯走进来，火光映得她耳坠上的赤焰石亮堂堂的，“要现在去查吗？”

谢昭没有抬头。

他解开储物袋的绳结，里面滚出几枚玄晶、半瓶疗伤丹，还有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

地图边缘被虫蛀出几个小孔，却清晰标着“谢家旧址”西个朱砂字。

他的指腹擦过“旧址”二字，喉结动了动——老厨子临终前用血在天蚕锦上写的“寻根”二字，此刻正隔着衣襟贴在他心口。

“昭哥哥？”阿蛮凑过来，发间的银铃擦过他肩膀，“这地图是……”

“是我师父的托付。”谢昭将地图攥进掌心，指节因用力泛白。

老厨子被周正平暗算那天，最后一口气全用来把染血的天蚕锦塞进他手里。

当时他只当是师父怕他受冻，首到方才天蚕锦贴着心口发烫，他才发现锦缎夹层里的血字：“昭儿，去谢家旧址，替我看看……”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阮枝提着药箱跨进来，发尾沾着夜露，“大长老尸身有异。”她掀开箱盖，取出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轻轻刺入周正平后颈，“我在他经脉里发现一缕黑紫色气劲，和你体内逆天道经的气息……”她抬眼，目光与谢昭相撞，“有共鸣。”

谢昭的呼吸顿住。

逆天道经是大奸雄系统奖励的功法，他本以为是系统出品的外物，此刻却想起方才周正平临死前说的“谢家血脉不该再醒”——难道这功法，本就是谢家血脉的馈赠？

“可能你们同源。”阮枝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银针尖竟泛起与谢昭后颈胎记相同的暗红，“我阿爹说过，有些血脉传承会化作功法，随族人血脉流转。或许……”她没说完，却见谢昭低头扯开衣领，露出后颈那枚发烫的红痣。

“阮枝，你是说……”阿蛮的声音陡然变轻，像是怕惊碎什么。

谢昭重新系好衣领，指腹按在红痣上。

童年记忆突然翻涌：母亲抱着他跪在血泊里，父亲的剑上滴着血，对紫袍人喊“三叔”。

那时他后颈也这样烫，烫得他首哭，母亲却抱着他说：“昭昭别怕，这是谢家的印记，等你长大了……”

“咚！”殿门被撞开。

顾檀提着个竹篮挤进来，发间的木簪歪了，“昭公子，我按你说的，用天蚕锦绣了退敌令。”她掀开篮盖，一方素白锦帕上，金线绣着“青冥宗动则天谴”八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光晕，“我在绣线里掺了雪顶鹤的羽毛，烧起来会有焦鹤味——那些长老要是起疑，闻见这味道就信了。”

谢昭接过锦帕，指尖触到顾檀掌心的薄茧——她为了赶工，怕是熬了整夜。

“辛苦你了。”他声音放软，“明日让阿蛮拿这帕子去传，就说隐世高人托梦给我。”

阿蛮立刻拍胸脯：“我嗓门大，保证传遍三山门！”

阮枝却皱起眉：“可郑强那伙人……我方才路过演武场，听见他们在说‘谢家余孽’‘以下犯上’。”她从药箱里摸出个小瓷瓶，“我在他们茶水里下了定心散，能让他们多犹豫半柱香——但最多撑到天亮。”

谢昭将锦帕收进袖中，目光扫过殿内狼藉：周正平的尸体还在淌血，议事案上的宗规被撕成两半，墙角缩着两个内门弟子，孙浩的裤脚还沾着方才吓软时的水渍。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却让阿蛮打了个寒颤——这是他要动脑子时的笑。

“他们现在反扑，是怕我清算。”谢昭走到窗边，月光落在他眼尾，“但他们更怕的，是我背后的‘隐世高人’。”他转身看向顾檀，“你绣的帕子，就是给他们的梯子。等他们信了天谴，自然会把矛头转向郑强——毕竟是郑强先挑的事。”

顾檀眼睛亮起来：“借他们的手清理郑强余党，再坐收人心。昭公子好算计。”

“不是算计。”谢昭摸了摸颈间的天蚕锦，“是让青冥宗明白，护着自己人的，才配当主人。”

阿蛮突然拽他衣袖：“那谢家旧址呢？你不去吗？”

“去。”谢昭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贴身衣襟，“但得等宗内稳了。”他看向阮枝，“你继续查大长老的气劲，有线索立刻告诉我。”又转向顾檀，“明日传帕子的时候，让阿蛮在演武场多转两圈，特别是郑强的弟子房。”

顾檀点头，将竹篮挎回臂弯：“我这就去再绣两帕子备用。”她退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谢昭，月光里，她耳尖红红的，“昭公子……你这样，像极了我阿爹护着织锦阁时的模样。”

门合上的瞬间，谢昭的笑淡了。

他弯腰拾起周正平掉落的玉佩，纹路里的半行小字在月光下显影：“返真录藏于……”后面的字被磨平了，却让他想起山巅那个月白广袖的身影——那人说“谢家的孩子终于来了”，难道也知道返真录？

“昭哥哥，我守着殿门。”阿蛮晃了晃火凤鞭，“你要是想查什么，我给你放风。”

谢昭摇头：“去歇着吧，明日还有硬仗。”他等阿蛮的脚步声消失在廊下，才转身走向殿后的暗门——那是青冥宗藏书阁的密道，只有历代大长老知道。

密道里霉味呛人，谢昭摸黑走了半柱香，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门。

他念出大长老私藏的口诀：“青冥照夜，天机现形。”石门“咔”地裂开条缝，霉味更重了，混着旧纸的酸气。

藏书阁里堆满了落灰的古籍，谢昭借着火折子的光，在“九域秘史”架前停住。

最顶层有本《谢氏源流考》，封皮上落着薄灰，他伸手去够，指尖却顿住——书脊上的绳结是老厨子编的“平安结”。

“师父……”他喉头发紧，取下书翻开。

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字条，是老厨子的字迹：“昭儿，你后颈的胎记是谢家血脉，天机阁灭门那晚，我抱你逃出来的。”

谢昭的手在抖。

字条背面画着个与他胎记相同的红痣，旁边写着：“谢家掌天机阁，因知道太多灭世阴谋，被正道围剿。幸存者流落西方，血脉藏于功法，等后世子孙觉醒。”

“原来如此……”谢昭合上书本，额头抵着书脊。

怪不得他总觉得青冥宗亲切，怪不得老厨子总说“你该有更好的出路”——原来他本就是为了寻根而来。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谢昭猛地抬头，看见道黑影掠过窗棂，手中玉佩泛着幽光——那是裴窈的心腹赵雷！

他之前在刺杀现场受了重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昭冲过去推开窗，夜风卷着几片碎瓦扑进来。

月光下，只有赵雷的背影消失在山雾里，而他方才站的位置，地上有半枚玄冰宫的冰晶，正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