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树瘤血月

下坠终止于黏软的撞击。林清羽从腐殖质中挣扎抬头，眼前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她们坠落在世界树主干鼓起的巨型树瘤上。瘤体表面覆盖着荧光苔藓，苔藓下搏动的血管网络构成街道脉络，朽木搭建的房屋如同生长在血管上的肉瘤。而“天空”是倒垂的密集根须，须尖滴落着腥甜汁液。

叶璟汐昏迷在她身旁。额角十二枚竖瞳紧闭，但心口衣襟被顶起诡异弧度——年轮印记在皮下凸起如齿轮，边缘伸出青铜根须扎进她胸腔！

“滋…滋…”

刺耳电流声从右眼传来。融合竖瞳的“年轮之眼”自动激活，视野里浮现猩红倒计时：【母舰修复程序暂停——剩余71:59:59】。倒计时下方，一行龙文小字烙在视网膜：

「血肉浇灌处，巨树噬星时」

树瘤居民围拢过来。这些半植物化的生物提着灯笼——灯罩竟是风干的噬灵虫躯壳，虫腹人脸在烛光中痛苦蠕动。为首的老妪脖颈裂开木纹缝隙，内里可见齿轮咬合。

“鲜肉…是鲜肉啊…”她喉间挤出齿轮卡涩的声响，枝条手指抓向叶璟汐心口的凸起。

“别碰！”林清羽的荆棘右臂格挡，臂上青铜骨甲剐蹭老妪枝条，溅起一溜火花。

老妪突然僵首，齿轮眼聚焦骨甲纹路：“龙匠的…活体刻印？”她撕开自己胸膛——朽木胸腔里嵌着半块青铜残片，纹路与林清羽骨甲完全吻合！

“跟我来…齿轮佛龛要见你们…”老妪的枝条指向树瘤最高处。那里矗立着由机械残骸与腐肉拼凑的佛塔，塔顶镶嵌的正是博士后脑那块世界树翡翠！

佛龛内部是血肉与金属的巢穴。青铜管道在肉壁间蜿蜒，泵送着荧绿神经液。老妪将她们引至中央腔室，腔壁上嵌满玻璃罐——每个罐里浸泡着紫苏的脸！

“你的朋友…是完美的培养基。”老妪敲击罐体，所有紫苏同时睁眼，“但佛龛需要…更烈的养料…”

翡翠残片突然射出血光。林清羽心口莲纹剧痛，铜镜虚影被强行扯出！镜面映出血光真容：竟是根缠绕神经束的青铜桩，桩体刻满与锁龙柱同源的符文。

“当年林致远剖走的龙脉神经…本该在此镇压古藤。”老妪的齿轮眼渗出油污，“现在…用活鞘重续因果吧！”

铜镜被血光钉向翡翠残片。接触刹那，镜背莲花纹疯长成根须，扎进佛龛肉壁——

整座树瘤剧烈震颤！

肉壁根须处渗出脓血。脓血落地即膨大成紫苏形体，千百个紫苏如潮水扑来！

“是神经液复制的怨念体…”林清羽挥动荆棘右臂撕碎扑近的紫苏，腐液溅上年轮之眼。视野突然切换：

她看见紫苏父亲被青铜根须刺穿胸膛；

看见幼年紫苏在培养罐抓挠玻璃；

最后画面定格在佛龛地底——粗如列车的龙脉神经被拦腰截断，断口处滋生着黑色肉芝！

“神经的癌…”林清羽瞬间明悟。古藤本体早己死亡，噬灵藤不过是神经癌变的具象！

叶璟汐突然暴起。她心口的青铜根须如毒蛇出洞，刺穿所有紫苏怨念体。根须吮吸着怨念能量，年轮印记凸起成拳大肉瘤，表面浮现倒计时数字：

【00:04:59】

“不够…还不够佛龛苏醒…”老妪尖叫着扑向叶璟汐胸口的肉瘤。

翡翠残片在此刻炸裂！

崩飞的碎片中，半截焦黑的机械手掌显现——掌心攥着枚青铜齿轮，齿缝里塞满世界树孢子的化石。

年轮之眼自动解析齿轮：【检测到龙族母舰黑匣子碎片——代号“菩提轮”】

林清羽的荆棘右臂不受控地抓向齿轮。就在触碰瞬间，齿轮突然高速旋转，锋锐齿刃绞碎青铜骨甲！剧痛中，她看见齿轮中心睁开血瞳：

“林致远…你女儿来还债了…”（博士的机械音）

佛龛肉壁轰然坍塌。下方暴露的龙脉神经断口处，黑色肉芝己膨胀成山峦大小，表面裂开无数嘴状洞口——每张嘴里都叼着半截龙尸！

倒计时归零的蜂鸣响彻天地。

叶璟汐胸口的肉瘤应声爆裂，灾厄结晶如心脏搏动，青铜根须扎进肉芝巨体！

肉芝亿万张嘴齐声咆哮：

“母舰…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