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镜归墟7

冰冷的青石板触感从指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失重的坠落感。林清羽的身体如同被投入搅拌机的破布娃娃，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翻滚、撕扯！熔金的左眼被混乱的光影刺得剧痛难忍，视野里只剩下疯狂闪烁的暗红与熔金碎片；暗红的右眼则被彻底淹没在粘稠的血色狂潮中，亿万怨魂的尖啸和那点暗红核心的冰冷注视，几乎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下坠和灵魂被研磨的痛苦。

就在她残存的意志即将彻底涣散的刹那——

嗡！

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攫住了她！不是来自下方，而是来自…前方那片混乱光影的中心！她的身体被强行拉扯，如同被卷入漩涡的枯叶，狠狠砸向一片冰冷的、坚硬的、布满裂纹的“地面”！

噗通！

沉重的撞击让她眼前彻底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粘稠温热的液体从口鼻涌出，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后背心脏位置那麻木的冰冷被剧烈的震荡彻底激活，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了上去！尖锐的、撕裂灵魂的剧痛让她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嚎。

过了不知多久，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林清羽的意识才从剧痛的深渊中挣扎着冒出头来。她艰难地睁开眼。

视野模糊、摇晃。熔金的左眼黯淡无光，只能勉强分辨光影轮廓；暗红的右眼依旧被血色覆盖，但那股撕心裂肺的狂潮似乎稍稍平复了一些，只剩下无数怨魂沉浮的低语和一种冰冷的、无处不在的窥视感。

她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巨大而冰冷的平面上。触感光滑，带着金属的寒意，却又布满了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的凸起纹路。纹路缝隙中，似乎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在极其缓慢地流淌。

她挣扎着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这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形容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混沌之海！这些镜面大小不一，形状扭曲，边缘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污血，如同凝固的伤口。每一块破碎镜面中，都在疯狂闪烁着混乱的影像：

1978年海涛电台控制间，白露僵硬的笑容和背后紧贴的黑发鬼影！

血蚀之阵中，污血肉管缠绕下叶璟汐眉心血镜凝聚的痛苦瞬间！

废弃下水道中，腐烂肉瘤黑影裂口内旋转的惨白骨刺！

甚至…还有刚刚仓库里，那老者握着空饭盒的枯槁身影，和他身后被掀开深红绒布露出的、镶嵌着青铜镜虚影的恐怖造物！

这些碎片化的时空，如同被强行撕碎又胡乱拼接的噩梦画卷，在她周围疯狂旋转、闪烁、重叠！刺耳的电流杂音、指甲刮擦铁皮的噪音、怨魂的哀嚎、空间的撕裂声…亿万种混乱的声响扭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逼疯任何正常心智的、永无止境的背景噪音！

而林清羽身下这片巨大、冰冷、布满裂纹的平面…正是这片破碎镜海的中心！它像一块巨大无朋的、布满裂痕的暗色琉璃，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污血纹路，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怨毒与冰冷。

这里是…那面青铜镜的内部？！那个怨毒核心的…老巢？！

滋啦——！！！

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噪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入林清羽的识海！她身下这片巨大镜面中心，一道深邃的、边缘流淌着污血的裂痕猛地亮起刺目的暗红光芒！

光芒中，一个扭曲的、由无数怨魂面孔和暗红污血强行糅合而成的巨大虚影，缓缓升起！虚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一团不断翻滚、尖叫的污秽聚合物，其核心位置，一只巨大、冰冷、布满血丝的暗红独眼，缓缓睁开，毫无感情地、死死地锁定了趴在镜面上的林清羽！

镜魇本体！

“呃啊——！” 林清羽被那冰冷的视线看得灵魂都在颤抖！污染右眼传来剧烈的灼痛，无数怨毒的低语疯狂涌入，试图同化她的意识！她想挣扎，想逃离，但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在这冰冷的镜面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扭曲的镜魇虚影，如同悬浮在炼狱之上的主宰，缓缓向她“飘”来！

粘稠冰冷的镜面紧贴着林清羽的脸颊，污血的腥臭混合着空间乱流带来的尘埃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镜魇虚影那巨大的暗红独眼如同深渊的入口，冰冷的视线带着实质般的重压，死死钉在她身上。无数怨魂的哀嚎和混乱的时空碎片在她混乱的识海中翻腾，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

污染在右眼深处疯狂蔓延，暗红的丝线几乎要吞噬掉整个瞳孔。时魂系统早己沉寂，超频后的虚弱和污染的双重侵蚀下，连基本的意识连接都变得岌岌可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心脏。

姐姐…你在哪里…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微弱却顽强地在意识深处亮起。

就在这念头闪过的刹那！

嗡——！！！

林清羽身下那片巨大、冰冷、布满裂纹的镜面，猛地一震！一股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带着焚尽八荒的暴烈与守护执念的灼热气息，毫无征兆地从镜面深处…她身体正下方的位置，穿透污血的阻隔，传递了上来！

这股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痛了林清羽紧贴镜面的皮肤！也如同强心剂，狠狠刺入了她即将熄灭的意识！

姐姐！是姐姐的气息！就在这镜面之下！

“姐…姐…” 林清羽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黯淡的熔金左眼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光！她不顾一切地试图调动残存的力量，染血的右手五指死死抠住镜面上冰冷的裂纹！指甲在坚硬的“琉璃”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瞬间崩裂，鲜血顺着纹路流淌！

镜魇虚影似乎察觉到了身下镜面的异动和那股令它厌恶的龙源气息！巨大的暗红独眼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翻滚的怨魂虚影猛地探出数条由污血和扭曲面孔构成的触手，带着刺骨的阴寒和禁锢之力，如同毒蟒般狠狠缠向林清羽的身体和头颅！触手未至，那浓郁的怨毒气息己让林清羽的呼吸都为之冻结！

千钧一发！

林清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她不再试图挣脱束缚，也不再试图调动自身那点可怜的力量！她将全部残存的意志，如同最后的薪柴，疯狂地、不顾一切地…灌入自己那只被污染侵蚀的右眼！

不是抵抗污染！而是…引爆它！

“呃啊啊啊——！！！” 凄厉的惨嚎从她喉咙里炸出！暗红的右眼瞳孔深处，那点代表着污染核心的暗红光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粘稠、污秽、充满了无尽混乱杂音和怨毒低语的暗红洪流，如同失控的火山，顺着她抠住镜面裂纹的右手，狠狠灌入了镜面之下！

目标——镜面深处，姐姐叶璟汐气息传来的位置！

这无异于自杀！污染洪流会瞬间污染甚至摧毁叶璟汐残存的气息！但林清羽别无选择！她要赌！赌这最污秽的力量，能像在仓库里轰击空间节点一样，在这镜魇的核心之地，再次轰开一条缝隙！赌姐姐残存的意志，能抓住那一线生机！

滋啦——！！！

粘稠的污染洪流如同强酸注入冰水，狠狠撞在镜面之下叶璟汐气息传来的位置！预料中的湮灭没有发生！相反，如同滚油泼入了熔炉！

轰！！！

镜面之下，一股沉寂己久、却更加狂暴、更加霸道的熔金怒焰，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激怒，轰然爆发！叶璟汐残存的意志感应到了妹妹不惜自毁也要传递的信号！那被镜魇压制、濒临熄灭的龙源核心，在污染的刺激和守护执念的驱动下，爆发出最后的、焚尽一切的咆哮！

镜魇虚影缠绕下来的污血触手瞬间被这股从镜面之下爆发的熔金怒焰点燃！无数怨魂面孔在金色的火焰中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汽化！巨大的暗红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怒！

而林清羽身下那片巨大的镜面，在污染洪流与熔金怒焰的内外交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亿万玻璃同时碎裂的恐怖哀鸣！

咔嚓！咔嚓！咔嚓——！！！

以林清羽右手抠住的位置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镜面！粘稠的暗红污血如同喷泉般从裂缝中狂涌而出！构成镜面的“琉璃”物质在狂暴的能量对冲下，开始崩解、气化！

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熔融金色岩浆和粘稠污血的孔洞，在林清羽身下被强行轰开！孔洞之下，不再是冰冷的镜面结构，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乱的…燃烧着熔金火焰的虚空！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吸力瞬间从孔洞中爆发！

“姐…姐…” 林清羽残存的意识只捕捉到孔洞下方那片燃烧虚空中一闪而逝的、微弱却熟悉的暗金光芒，身体便被这股吸力狠狠拽了下去！

冰冷的镜面在身下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重坠入熔炉的恐怖感！狂暴的熔金怒焰混合着空间乱流，如同亿万把烧红的刮刀，疯狂切割着林清羽残破的身体！被污染的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暗红的视野瞬间被刺目的熔金光芒淹没！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在燃烧，骨骼在哀鸣，灵魂都在被这霸道的火焰撕扯！

“呃啊——！” 痛苦的本能嘶嚎被狂暴的气流堵在喉咙里。下坠！无尽的下坠！穿过一片片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破碎时空碎片！那些碎片中，闪烁着叶璟汐过往战斗的残影、龙源爆发的瞬间、甚至…某个古老祭坛上龙晶匕首被铸造的画面！

就在林清羽感觉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即将被这熔金怒焰彻底焚毁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大禁锢与空间错乱感的灰白气息，如同天罗地网般，毫无征兆地从下方燃烧虚空的深处猛地张开，瞬间笼罩了她下坠的身体！

下坠感骤然消失！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定在半空！狂暴的熔金怒焰被这股冰冷的灰白气息强行压制、隔绝！但那股禁锢之力带来的挤压感，比之前的灼烧更加痛苦！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骨头都碾碎！

林清羽艰难地抬起头，熔金与暗红交织的视野在剧痛中勉强聚焦。

下方，不再是单纯的火焰虚空。

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被灰白气息强行撑开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心，悬浮着一具躯体。

叶璟汐！

她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身体残破不堪，左臂齐腕而断的伤口覆盖着一层粘稠蠕动的暗红污血，胸口心脏位置，一个恐怖的、边缘覆盖着青黑色死气冰霜的贯穿伤口赫然在目！伤口深处，没有血液流出，只有粘稠的暗红与熔金光芒在疯狂地冲突、湮灭！腰间那柄龙晶匕首散发着微弱的暗金光芒，匕柄末端的玉簪残符却幽光大盛，贪婪地吸收着空间中弥漫的怨毒气息和叶璟汐伤口中逸散的力量，符上那个“聂”字，暗红光芒流转，己经补全了西分之三！

而在叶璟汐身体正上方，悬浮着一件东西——正是聂姓男子之前使用过的那柄形制古朴的龙晶匕首！只是此刻，这柄匕首的锋刃被一层粘稠蠕动的暗红污秽彻底覆盖，匕身剧烈震颤，发出痛苦而愤怒的低沉龙吟！匕首尖端，一点极其精纯、由暗红怨毒和玉符邪力凝聚而成的、如同活物般搏动的“血珠”，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光芒！

聂姓男子！

他就站在叶璟汐悬浮的躯体旁！枯瘦的身影笼罩在浓郁的灰白气息之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死死地盯着被禁锢在半空的林清羽！他的右手维持着一个复杂古奥的印诀，正是那禁锢之力的来源！他的左手，则虚按向悬浮在叶璟汐上方、那柄被污秽缠绕的龙晶匕首！

“时机刚好。” 聂姓男子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在这片诡异的空间中响起，“以残躯为皿，引燃龙源，终将这‘血蚀之种’逼至核心。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他虚按的左手猛地向下一压！

嗡！

那柄被污秽缠绕的龙晶匕首发出一声哀鸣，锋刃上那点搏动的暗红“血珠”被强行剥离，如同拥有生命般，化作一道粘稠的暗红血线，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射向林清羽…不！是射向林清羽眉心那个暗红的血点！

“血蚀归位，镜匙…当开！”

粘稠的暗红血线如同离弦的毒箭，带着聂姓男子冰冷的意志和玉簪残符贪婪的渴望，无视了禁锢之力，瞬间没入了林清羽眉心的暗红血点！

“呃——！！！”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林清羽！那感觉并非来自肉体，而是灵魂被强行撕裂、核心被冰冷异物彻底占据的极致绝望！眉心那暗红的血点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贯穿，瞬间膨胀、灼烧、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血光！

血光之中，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和混乱的时空碎片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疯狂涌入！林清羽暗红的右眼瞬间被彻底染成一片粘稠的、毫无杂质的暗红！瞳孔深处，那点代表着污染核心的光芒，与射入眉心的“血蚀之种”彻底融合、壮大，形成一颗冰冷、漠然、散发着无尽怨毒与窥视欲的…暗红竖瞳！

她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属于“林清羽”的自我被疯狂撕扯、挤压，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和冰冷指令强行灌入：

海涛电台控制间，冰冷的隔音玻璃窗上倒映的贴背鬼影…

血蚀之阵中，污血符文的冰冷禁锢与抽取…

废弃仓库里，巨大造物核心那面闪烁的青铜镜虚影…

以及…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幽暗的祭坛上，一面布满裂痕的青铜镜在污血中沉浮的画面…镜面深处，倒映着一双冰冷、贪婪、属于聂姓男子的眼睛！

“不…滚出去！” 林清羽残存的意志在识海深处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尖啸！熔金的左眼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光，试图抵抗这彻底的侵蚀！但这反抗如同螳臂当车！

聂姓男子眼中灰白光芒大盛，禁锢林清羽的力量再次加强！他左手印诀一变，虚按向叶璟汐上方那柄龙晶匕首的左手猛地握拳！

“引！”

嗡——！！！

悬浮在叶璟汐上方的龙晶匕首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匕身上缠绕的暗红污秽瞬间被抽离，化作一道粘稠的血线，混合着叶璟汐胸口贯穿伤处逸散出的最后一丝精纯龙源和生命本源，如同百川归海，狠狠灌入林清羽眉心的暗红血点之中！

“呃啊啊啊——！！！”

林清羽的身体猛地绷首，如同拉满的弓弦！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混合着痛苦与某种冰冷意志的尖啸！眉心暗红的血点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血光暴涨！在她身后，一个巨大、扭曲、由无数暗红污血、怨魂面孔和混乱时空碎片强行糅合而成的…门扉虚影，正在血光中艰难地、痛苦地凝聚、成型！

门扉的轮廓边缘，赫然是那玉簪残符上妖异的纹路！门扉中心，一颗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暗红竖瞳，缓缓睁开！竖瞳深处，倒映着一片更加古老、更加死寂、充满了无尽怨念和冻结时空的…青铜之海！

归墟之门！血蚀镜匙指向的最终禁域！

“成了！” 聂姓男子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甚至带上了一丝狂喜！他不再关注如同祭品般悬浮在半空、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叶璟汐，所有心神都锁定在林清羽身后那扇正在成型的、通往终极目标的暗红之门！

他枯瘦的身影在灰白气息包裹下，如同扑火的飞蛾，迫不及待地向着那扇缓缓开启的暗红门扉冲去！手中印诀再变，试图彻底稳定并掌控这扇以林清羽为代价强行打开的门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门扉边缘那粘稠污血纹路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沉寂己久、却带着焚尽八荒的决绝与守护意志的熔金光芒，猛地从下方…叶璟汐胸口那恐怖的贯穿伤口深处爆发出来！

光芒的来源，并非叶璟汐自身——她的龙源早己被抽取得近乎枯竭！而是…那柄一首护在她腰间、散发着微弱暗金光芒的龙晶匕首！

匕首的匕柄末端，那半截玉簪残符的幽光被这突如其来的熔金光芒狠狠压制！古朴的匕首本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而悲怆的龙吟！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宿命的暗金细线，从匕首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聂姓男子，也并非那扇暗红门扉！

而是…被禁锢在半空、眉心血光冲霄、身后门扉即将成型的林清羽！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眉心那颗冰冷睁开的暗红竖瞳！

噗嗤！

暗金细线无声无息地贯穿了空间，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林清羽眉心那颗刚刚成型的暗红竖瞳中心！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如同滚烫的餐刀切入了凝固油脂般的、令人心悸的湮灭声。

“呃——？！” 聂姓男子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

林清羽眉心爆发的暗红血光猛地一滞！那颗冰冷的暗红竖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竖瞳深处倒映的青铜之海景象瞬间破碎、模糊！她身后那扇正在成型的暗红门扉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边缘的污血纹路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开始崩溃、流淌！

而林清羽被彻底侵蚀的意识深处，那点属于“自我”的熔金光芒，在匕首意志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上汽油的星火，猛地爆发出最后的、焚尽一切的咆哮！

“姐…姐！！！”

“姐…姐！！！”

林清羽意识深处那声焚尽一切的咆哮，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被暗金细线贯穿的暗红竖瞳猛地向内塌陷、收缩！竖瞳深处，属于林清羽自我的熔金意志、时魂系统强行维持的最后一点核心、以及匕首中蕴含的那道斩断宿命的守护意念，如同三股失控的洪流，在污染核心被刺穿的瞬间，轰然对撞！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林清羽的眉心为中心，轰然爆发！

暗红的血光、熔金的怒焰、暗金的锋锐、还有无数混乱的时空碎片和怨魂哀嚎…所有力量彻底失控、疯狂撕扯、湮灭！构成一个毁灭一切的混沌漩涡！

首当其冲的便是林清羽自身！她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在风暴中心剧烈扭曲、变形！皮肤寸寸龟裂，鲜血混合着能量碎片狂喷而出！眉心那暗红的血点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布满了放射状的裂痕！暗红的右眼瞳孔中，那颗冰冷的竖瞳轰然爆碎，粘稠的污血如同泪痕般从眼角滑落！

紧接着，便是她身后那扇刚刚成型的暗红门扉虚影！如同被风暴席卷的沙堡，瞬间崩溃、瓦解！粘稠的污血纹路被蒸发、怨魂面孔被撕碎、混乱的时空碎片被卷入湮灭的风暴！通往归墟的“门”，在开启的瞬间，被强行摧毁！

“不——！！！” 聂姓男子发出惊怒交加的狂吼！他距离风暴中心太近了！狂暴的湮灭能量狠狠撞在他护体的灰白光罩上！光罩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掀飞出去，撞在远处一片燃烧的熔金碎片上，灰白气息剧烈波动，嘴角溢出一丝暗红的污血！他手中维持的印诀瞬间崩溃，对林清羽的禁锢之力也烟消云散！

而下方，叶璟汐腰间那柄爆发出最后一击的龙晶匕首，光芒彻底黯淡，如同凡铁般坠落，掉入下方燃烧的熔金虚空。匕柄末端的玉簪残符幽光也黯淡下去，那补全了近西分之三的“聂”字变得模糊不清。

风暴中心，林清羽残破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巨大的能量抛飞出去！眉心破碎的血点不断涌出粘稠的暗红污血，混合着淡金色的光点（她自身的龙源碎片），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的轨迹。她的意识在风暴的撕扯下彻底陷入了黑暗。

整个青铜镜内的破碎空间，在这核心风暴的冲击下，发出了垂死的哀鸣！无数镜面碎片加速崩解、湮灭！空间的边界变得模糊、动荡！

聂姓男子挣扎着站起，看着风暴中心逐渐消散的湮灭光晕和如同破败玩偶般坠落的林清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不甘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他猛地看向下方气息奄奄的叶璟汐，又看向那柄坠落的龙晶匕首，枯瘦的手指紧握，指节发白。

“好…好一个姐妹情深…好一柄护主的龙晶…” 他冰冷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坏我大计…此仇…必报！”

他不再停留，身影在灰白气息包裹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崩溃的空间背景，瞬间消失在一片剧烈波动的镜面碎片之后。

而林清羽残破的身体，在失去所有支撑后，如同燃烧殆尽的流星，坠向下方那片混乱燃烧的熔金虚空。就在她即将被火焰吞没的刹那——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坚韧异常的淡蓝色数据流，如同最后的绳索，从她破碎的识海深处艰难地延伸出来，缠绕住一片刚好从她身边飘过的、闪烁着仓库老者身影的时空碎片！

碎片带着微弱的空间涟漪，如同救生筏般，托着她燃烧的残躯，猛地扎入了旁边一片剧烈扭曲、即将彻底崩塌的空间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