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密室中的启示

第17章 密室中的启示

苏蓼的鞋底在湿滑的石壁上打滑，那石壁泛着幽冷的光，触手冰凉且滑腻，小宝的小手被她攥得发白，却仍死死回握着，小宝的手心里满是冷汗，湿湿凉凉的。

身后那道腥气突然像被抽走了线的风筝，后颈的寒意“唰”地退去，那腥气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像烂了许久的鱼虾。

她猛地刹住脚步，几乎撞进顾云策后背——方术剑的青光还悬在头顶，像团凝固的冷焰，那青光幽森而明亮，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的空间。

“停。”她喘着气，喉咙里泛着铁锈味，每一口呼吸都带着一股刺鼻的金属气息。

众人跟着踉跄站定，赵明轩扛着的阿九发出闷哼，络腮胡的砍刀还举在半空，刀尖微微发颤，那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顾云策的方术剑突然往下一沉，青光骤暗，那剑身嗡嗡作响，似在诉说着危险的退去。

他侧耳听了听，又用剑尖挑开石壁上垂落的藤蔓，那藤蔓湿漉漉的，缠在剑尖上，带着一股植物的清香：“那东西……退了。”

“退了？”络腮胡粗着嗓子，刀背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子跑岔气了它倒退了？莫不是耍咱们？”

苏蓼没接话。

她盯着来时的方向，密室入口处的青铜灯还亮着，昏黄光晕里浮着几缕腥气，像被风吹散的蛛网，那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把周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刚才那抹猩红的眼睛，还有那声像刮过枯井的低笑，此刻都像场幻觉，那猩红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闪烁，低笑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但她布包里的引灵板还在发烫，贴着肚皮的温度比刚才更灼——这不是幻觉，那热度透过布料，烫得肚皮生疼。

“回去。”她突然转身，往密室方向走。

“苏姑娘！”赵明轩急了，“那东西说不定还在——”

“正因为它退了，才要回去。”苏蓼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一盏青铜灯，光晕里她的脸绷得像块冷铁，那火折子“呲啦”一声燃起，照亮了她冷峻的脸庞，“刚才阿九说百蔬灵智是活阵眼，密室里有阵图残卷、引灵板。它不敢追过来，说明那些东西对它是威胁。”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也可能，它知道我们拿不走。”

顾云策突然抬手按住她肩膀。

他的掌心带着方术特有的凉意，顺着薄布渗进她皮肤，那凉意像冰丝一样，让她打了个寒颤：“我先探路。”

苏蓼点头。

方术剑重新亮起，顾云策走在最前，苏蓼攥着小宝跟紧，赵明轩调整了下阿九的位置——这男人早被吓瘫了，软得像团烂泥，阿九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络腮胡把砍刀别回腰间，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面饼塞给小宝：“先垫垫，别出声。”那面饼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麦香。

重新踏进密室时，青铜灯的光扫过满墙的羊皮卷，那羊皮卷泛黄且陈旧，边缘有些破损。

苏蓼注意到那些卷角都压着小块的紫晶，和引灵板上的纹路同色，那紫晶闪烁着神秘的紫光。

顾云策的剑尖轻轻划过墙面，突然“当”的一声——剑尖碰到了块凸起的青石板，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密室里回荡。

“这里。”他屈指叩了叩，石板发出空洞的回响，那回响悠长而沉闷。

小宝立刻凑过去，小拇指戳了戳石缝：“姐姐，这里有个鸟！”他指的是石板边缘刻着的云纹里，藏着只振翅的玄鸟，喙部微微，那玄鸟的线条流畅，仿佛随时都会飞出来。

苏蓼蹲下来，指甲扣住鸟喙轻轻一扳。

“咔”的轻响里，整面石壁突然震颤起来，那震颤带着一股轻微的震动感，脚下的地面也跟着微微晃动。

络腮胡赶紧扶住要倒的檀木匣，赵明轩则伸手护住阿九的脑袋——石墙正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内飘出股陈腐的纸墨味，那味道刺鼻而厚重。

“是暗室。”顾云策的声音发紧，方术剑的光往里探，“书架……全是书。”

暗室比外面的密室小一圈，靠墙摆着三排檀木书架，那书架的材质纹理清晰，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最中间的案几上堆着半卷展开的帛书，那帛书破旧不堪，边缘己经有些破损，旁边放着个青铜笔洗，里面还凝着半块干墨，那青铜笔洗上刻着精美的花纹。

苏蓼的灯凑近，帛书上的字迹让她瞳孔骤缩——那是她在流民堆里教孩子们识字时用过的字体，但内容却像把重锤砸在头顶：“封灵阵起于上古，镇九婴残魂于地脉。阵眼有三：地脉灵泉、引灵玉板、百蔬生息。”

“生息……是菜灵？”她喃喃。

顾云策己经翻到了另一卷。

他的指尖在发抖，羊皮卷被扯得簌簌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暗室里格外清晰：“这里写修复之法！需聚三阵眼灵气，以活阵眼为引……”他突然顿住，抬头时眼底燃着团火，“苏姑娘，你能唤醒菜灵，就是活阵眼的钥匙！”

“那九婴要抽我灵魄当新阵眼……”苏蓼摸了摸布包，引灵板烫得几乎要穿透布料，“所以它急着要我死？”

“不止。”顾云策又翻出张泛黄的纸笺，上面画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旁边用朱砂写着“守阵人·周伯阳”，“看这个——十年前血祭阵眼的人，是他。”

苏蓼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想起三天前在破庙外遇到的老者：白胡子，灰布衫，说自己是“封灵阵最后的守墓人”，还给流民们分过半袋米。

苏蓼心里一阵绞痛，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似善良的老人竟然是如此险恶之人，自己差点就成了活祭品，而流民营里的人还在他的蒙骗之下……“他说要带我去祭坛找解法……”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他是引我去当活祭品！”

“姐姐手流血了。”小宝突然拽她袖子。

苏蓼这才发现掌心被指甲戳出了血珠，在灯影里像粒红玛瑙，那血珠晶莹而刺眼。

赵明轩立刻摸出帕子要给她包，却被她躲开了。

“得回去。”她把灯往案几上一放，火星子溅在帛书上，那火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流民营里还有三百多口人，周伯阳说不定还在那装好人。我得告诉大家——”

“苏姑娘！”络腮胡突然压低声音，砍刀“唰”地抽出半寸，“外面有人！”

众人的呼吸同时顿住。

暗室的门没关严，能听见石壁外传来脚步声，还有铁器碰撞的脆响，那脚步声沉重而急促，铁器碰撞声清脆而响亮。

苏蓼吹灭了灯，黑暗里小宝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热乎乎的，那呼吸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顾云策的方术剑也收了光，整间暗室沉进墨里，只有引灵板的紫光透过布包，在她腰间洇出团模糊的紫斑，那紫光神秘而诡异。

“有多少人？”她贴着络腮胡耳朵问。

络腮胡竖起三根手指。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男人的低语：“那小娘皮跑不快，肯定还在附近。周老说活阵眼必须活着带回去……”

苏蓼的后背抵着书架，能摸到书脊上的刻痕，那刻痕粗糙而硌手。

她摸到小宝的头，轻轻按了按——这孩子正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出声，小宝的头发软软的。

赵明轩把阿九往角落里推了推，阿九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响，被赵明轩及时捂住嘴。

顾云策的手突然搭上她手腕，在她掌心写：“我引开他们。”

苏蓼反手攥住他手腕。

黑暗中，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心跳声在寂静的暗室里格外响亮。

外面的脚步声停在密室门口，有人踢到了那截被扯断的食人藤，发出“咔吧”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他奶奶的，这破地方。”有人骂骂咧咧，“周老说这里有阵图残卷，找着没？”

“找个屁！”另一个声音更近了，“先抓活阵眼要紧——哎，那暗门怎么开了？”

苏蓼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那冷汗凉凉的，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能想象那些人举着火把的样子，火光会先照亮案几上的帛书，然后扫过暗室的门，最后——

“姐姐别怕。”小宝的小身子突然贴紧她，热乎乎的小手覆在她发颤的手背上，“小宝不吵。”

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苏蓼甚至能听见自己布包里引灵板的嗡鸣，和那些人粗重的呼吸重叠在一起，那嗡鸣声低沉而持续。

就在这时，石壁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被什么绊倒了。

“谁？！”

“他娘的什么东西——蛇？！”

嘈杂声突然往石坛方向去了。

苏蓼借着透进来的微光，看见顾云策冲她比了个“走”的手势——他刚才扔了块石头。

众人猫着腰往暗室深处挪，首到脚步声完全消失。

苏蓼摸到小宝的脸，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泪，那脸上的水分凉凉的。

她刚要说话，外面又传来响动，这次是更密集的脚步声，还混着女人的尖叫，那脚步声和尖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里一阵慌乱。

“是流民营的人？”赵明轩压低声音。

苏蓼没回答。

她贴着暗室门缝往外看，只见石坛裂缝处漏下的天光里，影影绰绰站着十几个人，为首的那个穿着灰布衫，白胡子被风吹得飘起来——正是周伯阳。

他手里举着火把，火光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活阵眼就在附近，给我搜！活要见人，死……”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密室里摊开的帛书，“……死也要见灵魄。”

苏蓼的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她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轻响，像被按碎的瓷片，那轻响在寂静的暗室里格外刺耳。

暗室里，顾云策的方术剑在掌心凝聚出微光，赵明轩握紧了怀里的阿九，络腮胡的砍刀己经出鞘三寸。

而小宝，正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像株在暴雨里挺首的小青菜。

外面的火把光越来越近。

苏蓼摸了摸布包里发烫的引灵板，又看了眼暗室案几上的帛书——那上面写着修复封灵阵的最后一步：“以活阵眼之血，祭地脉灵泉。”

她突然笑了。这笑像把刀，割开了喉咙里的腥气。

“等他们过去。”她对顾云策说，声音轻得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我们跟上去。”

顾云策的方术剑微光闪了闪，应了。

暗室外，周伯阳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找到苏蓼，把引灵板抢回来……”

而暗室内，六双眼睛正紧紧盯着门缝外的光，像六把压在弦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