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以防万一

让陈恭树惊叹的是，甚至局座连动手的地点也帮他设计好了。

在快到愚园路时，有段街道最为狭窄，如果前后堵住他乘坐的小汽车，那赤木就难逃一死了。

陈恭树掸了掸电文，对副站长乔南方说：“你看看，局座己安排妥当，我们再不成功，一头撞死算了。”

其实，局座和朱沉舟都认为，军统上海站虽然这一年成功刺杀了不少的日军和汉奸，但在租界里刺杀日本高级间谍的头目，并没有十足把握。

赤木本人警惕性很高，且有西五个保镖，一击不中，巡捕很快就会赶到。

公共租界的巡捕不管是能力还是数量，都远远高于市区警察的，发生枪击案件，最快的可以在一分钟内赶到现场。

所以，朱沉舟给局座的建议是，让陈恭树按命令执行，他在事发地高处，再设伏。

如果上海站的人不能杀死赤木，就由他小组的人打出致命一枪。

局座自然是赞同的，如果陈恭树人能杀的了赤木最好，朱沉舟的人并没有危险，如果上海站失手，上海特别情报小组便可再次绝杀。

这是双保险，而且局座自委以朱沉舟重任以来，还没有机会检验他的能力，这也是一次考核。

局座希望朱沉舟的上海特别情报小组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在特别重要的行动中发挥作用，但这把利刃是否真正锋利，他要在实战中看到。

朱沉舟考虑问题很细致，在离暗杀地点约150米处，有一座钟楼，视线很好，撤离也方便。

但如果上海站的人一击未中，赤木从左边门下车，那个位置的视线就会被房屋遮挡住了。

选择狭窄的街道有利于两头封堵，却不利于远处阻击。为了防止这个问题出现，他决定在另一处高楼上，再增加一名射手。

这样，不管赤木从哪边下车，总会落在一名射手的视线之内。

他决定自己守在钟楼上，另一名射手他选的是一品香茶馆的掌柜葛大保，档案上说，他是神枪手。

两把长枪，三八大盖和中正式都可以，他和葛大保都使过。买枪的事自然交给于伟和，青帮在黑市买两把枪再容易不过。

给到两人死信箱的通知都很简单，让于伟和务必在明天夜里把枪送到指定位置去。

朱沉舟事先在钟楼对面的高楼上租了一间房，钥匙就放在门楣上。

告诉葛大保时间、地点、任务和开枪的时机，另外附了张赤木亲之的照片。

周五中午，朱沉舟约了几名小队长，还特意把缉查队两名中队长喊上，说是让范文祥和周克礼与他们二人亲近亲近，找了间饭店大吃起来。

他有意要了两大坛子烧酒，几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范、周二人送他回家，帮他除去鞋袜，扶他上床，不一会便酣声大作。

两人也喝了不少，摇摇晃晃的回家睡觉去了。

等二人一走，朱沉舟便翻身起床，换了一套装束，又把自己装扮了一番，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他之所以提前一个小时来到现场，并不是熟悉环境，上海这一带的地形朱沉舟己经熟到不能再熟了。

不仅是翻烂了地图，且几乎每条街道，每条弄堂他都探查过。观察了很久，他确认没有埋伏，两个狙击位置都安全。

钟楼上于伟和按照他的要求，提前两小时放了把长枪，用黑布裹着。

朱沉舟打开一看，是把九成新的中正式，这枪不错，威力大，打得也准。相比三八大盖来，他更喜欢中正式步枪。

他趴在地上，并没有抬头去观望，而伏地静听，如果有人上来，他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5点30分，朱沉舟露出头观察刺杀点，军统上海站的人己经出现了。

他稍一看就明白了，两辆黄包车上放着几个箱子，轮胎都快被压瘪了，估计装着石头，防止小车冲撞，这是堵后路的。

前面一个巷口有一个壮汉坐在一辆板车上，那是用来堵前路的。

过了一会，一名穿长衫的男子在远处把帽子摘下来，举过头顶用力摇晃了几下，朱沉舟知道这是在发暗号，赤木亲之的车开过来了。

他这才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瓶子打开，把子弹在里面浸泡了一小会，然后推上膛。

最多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他算好时间，要尽快离开钟楼，巡捕来的速度也很快，不管击中与否，他都会弃枪撤离。

上海滩的天气变幻多端，刚才还只是有些阴云，突然之间浓云密布，还下起了小雨，视线变得极差。

赤木和保镖的两辆车进入这段街道后，车速慢了下来。

他和保镖的反应都极快，当看到前面板车推出挡住去路，一边拔枪，一边忙大声喊：“倒车，倒车。”

轰的一声，两辆黄包车堵在退路了，上面的箱子里装满了石头，汽车根本就撞不开。

上海站的枪手至少有十二人之多，前后各六人，举枪便射。赤木仍是躲在车内，后车的保镖和他的司机则打开车门，开始还击。

上海站的人很快占据了上风，陈恭树调配了最好的武器给他们，有十把勃郎宁，两把驳壳枪。

日本巡捕用勃郎宁的也不在少数，只是赤木此人极为骄傲，让他的手下和他一样，只用南部手枪。

这枪的威力实在是弱，几名保镖被上海站的人火力压制住，几乎是无法抬头。

前面拦截有三名军统人员，在其他人掩护下，不顾一切的往上冲，两人被击倒，另一人冲到赤木车前，隔窗就连开三枪。

但他也被赤木的司机开枪打中，倒在地上。

赤木亲之还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刚才那名军统人员开枪时，他的妻子扑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替他挨了三枪。

日本人己经是死伤大半，连同赤木在内，只剩下三人，两人缩在两辆车中间，分别向两个方向射击，尽可能阻击军统的人冲过来。

这时，巡捕的哨子声己经响成一片，这两个人知道，再坚持最后三十秒，赤木就会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