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误入晋王府

翌日。

谢南音怕被侯府人找到，换了身男儿装束，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晃荡。

街上人来人往、小贩们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妇人们的讨价声断断续续，孩童们的嘻嘻声起起伏伏。

明明很热闹，但谢南音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像是被世人所丢弃一般。

可她分明是有家的，还是两个家。

只是一个她不想回，一个她不能回。

一阵肉香传来，谢南音抬眼望去，是一个包子摊。

她停下脚步，盯着刚出屉的肉包子，口中唾液首往外涌，肚子也传来“咕咕”的尴尬声。

小贩看到了她，热情招呼起来。“公子，新鲜出屉的大肉包，皮薄馅大还多汁，要不要来上几个？”

谢南音咽了咽口水，上前回道：“来两个。”说着便伸手去掏荷包。

在看着荷包里只有几文钱时，才想起昨天师娘给她的一袋银钱，被她悄悄放了回去。

她抱歉的冲小贩笑了笑，“不好意思老板，我能只要一个么？”

原来是个穷鬼！

老板热情的笑容收起，回了句，“也行”，随即便从包好的油纸中拿出一个包子，首接塞到谢南音手里。

谢南音不备，被烫了一下，连忙左右手将包子来回倒，还不停的吹着气，试图让包子的温度降一点。

包子小贩看她这副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继续叫卖起来。

小贩毫不遮掩的折辱让谢南音气不打一处来。

这汴京城果真是个好地方，不仅达官贵人漠视他人，连个街头小贩也是以鼻观人。

她好看的凤眸怒瞪着小贩，小贩也不虚，昂着头嚣张道：“你这般眼神看我做甚？拿了包子还不快些走，挡着我做生意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巨响，面前所有的蒸屉都砸在了地上，冒着热气的包子滚落得到处都是。

街边角落蹲着的乞丐见状，争先恐后地冲过来捡。

“哎呀……我的包子，你们这些臭乞丐都给老子住手，滚一边去。”

乞丐们当然不听，不仅捡得激烈，有的还开始从别人手上抢。

包子小贩见奈何不了这帮乞丐，便把气又对回谢南音，可谢南音哪还会傻傻站在原地。

小贩愤怒的眼神扫了一圈，才在不远处的人群里找到她。

“好啊！你个野小子，竟如此恶毒，你别跑！”小贩冲着谢南音背影大骂。

谢南音听见，回头对上他要吃人的眼神，拔腿就跑，小贩也抬腿追去。

“站住，别跑，大家快帮我抓住他。”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没人帮他去拦谢南音。

谢南音听着后面小贩气疯了的叫骂声，心情莫名舒畅，她一边咬着手中的包子，一边绕开人群狂奔。

她从小跟着师父习武，脚力比小贩好了不知多少，不过她不想跟小贩纠缠，在跑到一条小巷子时，趁无人注意，首接跃上了墙头。

墙下小贩找不到人，气得在原地跺脚大骂，样子十分滑稽，墙头上的谢南音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贩听见笑声，抬头一看，那个罪魁祸首正蹲在两米多高的墙头上嘲笑自己，胸都快气炸了。

他手指着墙上的谢南音，“臭小子，你给老子下来，看老子不把你卖到望春楼里去赎债。”

望春楼，汴京最有名的青楼，以男风盛名。

“有本事你上来啊！”

谢南音得瑟的冲小贩做了个鬼脸，小贩一看高墙，他是爬不上去的，便从一旁树下捡起根长木棍。

“你给老子等着。”

谢南音看他举着棍子要捅自己，一个转身跳进了墙，留下小贩在墙外无能狂骂。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晋王府外撒野？”

一声孔武有力的呵斥声在墙外响起，小贩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唯唯诺诺的怯声。

“对不起大人，是草民有眼无珠，看错了地方，对不起、对不起，草民这就走。”

“滚。”

小贩点头哈腰的，又道了两句对不起才连滚带爬的跑了。

谢南音只觉好笑，看来这汴京城果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自己随意的一翻就是个王府，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晋王府，晋王！

怎么有些耳熟？

好像是个很受当今皇帝器重，又被传活不了多久的王爷。

“你是什么人？”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谢南音身后响起，她浑身一怔，满脑子都是完了二字。

正预备出手将来人打晕时，只听来人又问：“你是今天新来的影卫吗？”

谢南音闻言心生一计，转身冲来人笑道：“正是，大人好眼力。”

王管事看着跟前的黑瘦少年，心里一阵嫌弃，疑惑这次的选人要求这么低了吗？

这样瘦小不太聪明的也要？

“你们影卫司在王府北边的院落，这东院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王管事敲打着。

“是，小的知道了，多谢大人教诲，小的这就过去。”谢南音恭敬的朝王管事作了个揖，转身就要走。

王管事看她抬脚就往西走诧异了下，随即叹息一声。“算了，我看你也找不到北角院在哪，我还是寻个人带你去吧。”

正窃窃自喜的谢南音如遭雷击，她转身挤出一个笑来，推脱着：“不用不用，我找得到。”

王管事没理她的话，只当她初来乍到不好意思，等她多待几天便知他王新是的热心人了。

这时一名侍卫路过，被他招了过来，“小李来一下。”

李姓侍卫小跑几步，向王管事行礼，“王管事有何吩咐？”

“也不叫什么事，就是你回北边的时候，顺便把这位小兄弟捎回去一下，他影卫司新来的，对府中不太熟悉。”

李侍卫看了一眼旁边神色讪讪的谢南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谢南音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李侍卫身后，想着等会再找机会跑路。

李侍卫一身棕色侍卫服，上身套着黑软甲，也是个健谈之人，一路上叫着谢南音聊天，只是谢南音无心与他说道，但也不好不应，便一问一答着。

李侍卫自我介绍，他名李兆，是这王府的二等侍卫。

谢南音告诉他，她叫南风，京郊人士。

“南风。”李兆回头看了眼她，“好名字。”

谢南音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的回了个。“谢谢。”

她是要趁机跑路的，可不能告诉李兆真名，只能用师兄的名来挡一下咯。

察觉谢南音寡言少语，李兆便道：“南风兄弟不喜言语啊？”

谢南音尴尬的笑笑，开口就是胡诌：“是我天生嘴笨，一开口就得罪人，家中父母便交代我，能少言勿多舌。”

“哦，南风兄弟还是个孝子。”李兆笑了笑，随即又觉好似哪里不对，总感觉谢南音那句勿多舌是在说他。

他蹙眉打量了谢南音一眼，没再出声。

见李兆总算安静下来，谢南音暗自松口气，也开始打量起周围来。

刚才一味的低头，听着李兆的絮叨，还没正眼瞧过这晋王府。

现在看来，谢南音觉得自己像只刚跳出井口的青蛙，本以为侯府是她见过最豪华的宅子，如今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他们正穿梭在王府外院的一处花园，亭台阁楼错落，琉璃飞檐、雕梁画栋。

又值盛春，花园里一片万紫千红，各品树草相晖争艳，那花开得真是美得迷人眼。

尤其是那一棵棵海棠树，花开得一簇紧着一簇，一阵风吹来，漫天飞的都是海棠花瓣，甚美。

只可惜海棠无香。

谢南音无心欣赏这争春美景，只因在看到园中假山时，她想到了一个跑路的法子。